第二百九十六章 大亂前夕(五)(第2/2頁)

“到時候,若是秦墨同盟可成,最好。若墨家礙於利天下之言不能成,則公布此事,讓天下以為秦墨締結了密約!”

“數年之內,一旦兵成,渡過洛水野戰,以銅炮、火藥和新軍連破數城,恐嚇魏人,若能逼得魏人遷都中原,大勢可成!西河便是秦人嘴邊之物,待西戎定,便可取回。”

“西戎定,一則通商於極西之地,秦人雖不能產,卻壟斷要害之途,最能得利。墨家的各種器物、工具,都可以用官營極西通商之利購買。”

“西戎定,則得人口數十萬,半數授田,半數為奴仆。則可養授田軍功卒十萬,不稼不穡,專職操練,家中稼穡全靠奴仆。”

“西戎定,則可得馬匹數十萬,分與農耕,編練騎兵。”

“南鄭不取,西河緩圖,不過洛水,待天下有變。”

“不得西河,不與魏盟,連墨以制魏。”

“若得西河,可與魏盟,與墨家斷盟,使魏擋住墨家。”

“先謀西戎,後奪上郡、西河。東西連橫,以圖魏地。”

“齊已破膽,且離泗上墨家太近,圖強則必挨打,墨家有‘利天下’這個戰爭借口,隨時可用也隨時可以不用,齊國若圖強則墨家必用‘害天下’為名對齊宣戰;趙已封閉,北路雲中盡歸墨者;韓人國弱,吞鄭則怒楚……至於中山、燕,皆小國也。天下大勢,今已明了,爭天下者,墨、楚、秦三國之事。”

這些話正是秦君想要說的,如今打仗多少都還需要一點名正言順。

在這件事上,墨家是有優勢的。墨家的道義、政體,使得墨家比其余諸侯多了一個“誅不義、利天下”的戰爭借口。

這個戰爭借口始終存在,但墨家可以選擇用也可以選擇暫時不用,諸侯一天不按照墨家的道義改革成泗上的政體,那麽這個借口隨時就是懸在諸侯頭頂的一柄利劍。

齊墨戰爭的本質,在數千裏之外的秦人看來,只不過是齊國想要通過費國事建立田氏田和一脈的絕對權威,為變法做準備——在秦君看來,這就和自己歸國繼位之後,編練新軍和西戎打仗,先挑個軟柿子捏以增強自己威望和實力為變法做準備一樣。

所以墨家便用了“誅不義”的借口,把齊國徹底攪亂,使得齊國再也沒有了變法圖強的機會。外部環境不允許,變法的前提是要能夠抗住內外勾結的反撲幹涉,齊國已經不具備這種條件了。

齊國離周天子太遠,而離泗上太近了。怎麽變法,似乎都逃不過被墨家幹涉的命運;墨家策動的趙魏分手和魏韓矛盾,更使得齊國缺乏了一個可以“哭秦庭”的盟友。

尤其是傳聞齊國要讓出莒城、沂水和沂蒙山長城,更讓墨家有了“齊魏敢結盟,西線一守,先沿著東線把臨淄打下來”的戰略優勢,齊魏結盟已不可能,除非齊國寧願自己炸掉也要剪除墨家,拼死一搏。

秦君對於墨家不要齊西南精華地,卻要莒城和沂蒙山區的傳聞,極為佩服,多曾研究。

隨著火藥馬鐙車陣等戰爭手段的革新流入秦國,積極學習,秦國向西戎諸國擴張也成為了當前最為有利可圖的方向。

好打不說,更可以極大地配合新的軍功授田改革,使得將秦國新軍變為一個為了“土地”、“可支配的奴仆”、“脫產從軍為業”、“打仗分配家庭奴隸”的虎狼求利之師。

俘人為奴仆種地,授田者脫產從軍立功,將貴族的秦國,變為軍功授田得利者的秦國,不斷擴張,便是秦國此時最適合的路。

此時對於勝綽的分析,秦君稱贊道:“甚得我心。第二次變法之令,盡快完善。一旦墨家會盟,立刻公布,趁諸國亂而變法,一舉革除舊習。”

他看向吳起,拜道:“國內舊貴,若有反叛,就全靠你了。”

吳起安然受拜,回禮道:“君上放心,無能舊貴,以我觀之,土雞瓦狗,不堪一擊。如今授田編戶新軍七萬,何須七萬?我提三萬之師,便可平定任何可能的叛亂。”

“欲變,則深變。天下將亂,時不我待。此次會盟之際,是最好的機會,五年之內,各國都無戰心戰力,錯過機會,恐怕秦國再無徹底變法之機。”

“仲尼言:日月逝矣,歲不我與!二十年太久,還請君上只爭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