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欣慰(第2/3頁)

“可是您也說了,墨家只怕也有席卷海內之意。縱然有遠交近攻可選,但也有唇亡齒寒之憂……”

公仲連笑道:“齊、魏、楚三國一日不在泗上分出勝負,墨家便不可能選擇和您作對。等到墨家選擇和您為敵的時候,您又有魏韓為援,難道墨家的主力可以繞開魏韓直接來到趙國嗎?”

“況且,您現在正是需要墨家的助力之時。”

“胡非子可以助守邯鄲,屈將子在高柳有強軍,必要的時候這都是可以借用的力量。君上可不要忘記,闕與君的事,可是墨家的人死抓著不放的,墨家縱然講道義,可你覺得他們難道不會厭惡公子朝嗎?”

“闕與君之事,墨家直接定性為害天下。害天下三字在墨家之義中,不下於不共戴天。”

趙侯也知道這時候不該考慮和墨家翻臉的事,又問道:“可是墨家的道義……實在是有些大逆不道。在邯鄲日益發展,許多農夫凡有事,不找官吏而找墨者……”

“這我又該如何做呢?”

公仲連沉聲鄭重道:“這正是我要勸說君上的。”

“走墨家的路,讓墨家在趙地無路可走!”

趙侯大驚,說道:“按照墨家的道義,那君可以是虛的。只需要用理性推出什麽樣的法令最為適合治國,那麽君主就要低於法令,這怎麽是可以的?”

公仲連擺擺手道:“您說的這些,是您所關心的。”

“可大部分民眾,他們關注的,是這個嗎?”

“他們知道什麽是同義、平等、兼愛嗎?他們知道什麽是虛君實法嗎?”

“他們關注的,是土地、稅賦、官吏之清廉、歲入之多少。”

“墨家說,分地授田,可以。這分地授田的事,由您來做,您是君主,不是封君,授田之後的稅賦還是屬於您,而且免了貴族收取的那些。民眾感念這一切,生活富足,墨家所言的同義、平等、兼愛這些東西,除了那些閑人之外,又有幾人在乎?”

“民眾想要的,墨家知道是什麽,所以他們這一次在邯鄲蠱惑民眾,放貸於您。”

“可您也知道,而且您不是封君,您授田於民,墨家還能怎麽辦?他們宣揚的那些東西,又有幾人會聽?”

“墨家說,徭役要支付金錢粟米,可以。一旦您授田於民,讓民眾繳納賦稅直接給您,那麽府庫的收入增加,再加上商人之稅、邊塞之稅,足夠您在邯鄲、中牟等地行如今的‘仁義之政’。”

“等到邯鄲、中牟這些大城的民眾皆感念您的恩情,高呼萬歲,墨家縱然還有道義,可是民眾要的利您給了,那大義本身就是君子才看重的,天下紛紛,幾人君子?”

“其實民眾更喜歡有個君主,懲治貪戀之吏、反擊貴族之削。您來做趙民之君。”

“反正在泗上亂起之前,您要平定內亂、勤修政治、集中君權、選拔賢士,正可以非攻。民眾少征戰,或是因為魏韓齊等主動進攻而被迫防守,墨家也無說辭,民眾也自說您仁義。”

“等到泗上亂起,那時候您新軍在手、民眾備服、府庫充足,賢士極多、想要出仕為官的人立於宮室之外,那麽趙國又怎麽能不強盛呢?又怎麽能攻不下中山、幹涉泗上之爭呢?”

“在利上,走墨家的路,讓墨家無路可走。”

“墨家說,義利統一,義即為利、利即為義,是故庶農有庶農的義、貴族有貴族的義,而作為君主的您,也有您的義和您的利。”

“您的利,在趙之四境,在趙之萬民,如墨家所言,君主的榮耀源於民眾、君主的財富就該是全體趙人所有的財富總和。”

“而您如果只看到私庫之錢財糧帛,那是封君的眼界,不是趙侯的眼界。”

趙侯大喜道:“是這樣的,我明白了。”

“那麽,現在我要做的,便是這麽幾件事。”

“派人立刻前往邯鄲,答應民眾關於土地和糧食的請求,並說當初授田本來就是為了讓民眾可以從事生產而富裕,現在民眾的請求是為了更好的生產,作為君主的又怎麽可以拒絕呢?”

“並且主動制定法令,承認民眾的私產,而且頒發地券,使得民眾有效死之心,保衛邯鄲便也是保衛他們自己的土地。”

“再傳魏人欲得邯鄲而封於公叔痤,這些土地的地券屆時都將無效。”

“派人與胡非子接觸密商,答允墨家草原壟斷經營、並且由墨家幫著在邊關征收關稅,甚至可以入股一部分加入到墨家的草原貿易之中,以此獲利。”

“致書信,秘密傳遞於泗上交於禽滑厘於鞔之適,之說我欲變革,有利民之心,有非攻之意。”

“在邯鄲城,征召那些因為欠債或是犯了小罪而成為奴隸的人,許諾他們若是死戰可以獲得土地和平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