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七章 天元逼並邊角騰(十七)(第2/3頁)

“不久之後,齊國多次伐魯,魯侯又請巨子,巨子告訴魯侯有上下兩策。”

“上策是說忠行義、愛利百姓、變革制度、尚賢為任、摒棄儒生之言,以強魯,齊自不敢攻。”

“下策是厚為皮幣,卑辭令,亟遍禮四鄰諸侯,驅國而以事齊,患可救於一時。”

適想了想,覺得魯國當時都被逼到那份上了,按說就算上策不能用,下策也該用,怎麽最後還打成那個樣子?

公造冶拍拍額頭道:“哎……當時魯侯猶豫不決。後來又問巨子,說我有二子,一人者好學,一人者好分人財,孰以為太子而可?”

公造冶哈哈笑道:“你也知道,先生這人說話……口直心快,而且向來把人看的透徹。”

“就說……未可知也。或所為賞與為是也。釣者之恭,非為魚賜也;餌鼠以蟲,非愛之也。吾願主君之合其志功而觀焉。志者與心,利國利民之願。功者在外,國所得利民所得利之行……”

眾人都笑,知道這是墨子以功利之心推測人的一貫行為,又合墨家“仁義於心未可知”與“所得愛、所得利於外,可眼觀之”的說辭,只不過這番話的確不是那麽容易讓人消受的。

墨子是說。這還不能知道。二子也許是為著賞賜和名譽而這樣做的。釣魚人躬著身子,並不是對魚表示恭敬;用蟲子作為捕鼠的誘餌給老鼠吃蟲子,並不是喜愛老鼠。估計你這倆孩子,都是裝的,既不是真的愛讀書,也不是真的喜歡把財富分為人民,而是為了表現給你看。

所以我希望你魯侯把他們的動機和效果結合起來進行觀察,看看他們的動機是不是為了將來利國利民?他們做事的效果,能不能讓國家得利、民眾得利?

父母皆愛子,國君亦如此,魯侯聽了墨子這麽說他兒子,說他兒子可能都是裝的,心頭就大為不悅,那是肯定的。

公造冶嘿笑道:“就這件事後不久,又傳來前幾次攻魯,項子牛手下主將正是勝綽,那時候他還可不是叛墨,而是巨子當年的‘勸諸侯而出仕’計劃中的重要一環。當時齊國田氏,有四人可為家主,公孫孫、田和、田昊、項子牛……項子牛實力稍強,巨子便派了勝綽去,以為將來。”

“誰知道公孫孫實力最弱,剩余三家先讓他當了家主,隨後田和田昊兩兄弟搞掉了公孫孫,公孫會在廩丘獨立,項子牛被逼無奈只好反擊,也被弄死。”

“當時……當時高孫子來到魯國,告訴了巨子勝綽是項子牛幾次侵魯的主將,巨子勃然大怒。而魯侯本就對巨子有些不悅,知道了這件事後,更氣憤墨者助項子牛。”

“吳起當時在魯地已有名聲,趁此機會一戰成名,抵禦住了勝綽的進攻,以弱魯而制強齊,名動天下。”

“巨子覺得,項子牛前幾次侵魯,和勝綽有關,自己也沒辦法不管,別了魯侯,就去了齊國。”

“一方面遣派弟子去越國、衛國和三晉活動,做好了幾家合力懲戒齊國的準備;另一方面又和項子牛與齊侯講道理,一如當年止楚攻宋那樣,告誡齊侯和項子牛……若是繼續攻魯,天下諸侯會擔憂齊國擴張,到時候墨家弟子可要出面聯絡了……”

“最後項子牛退兵,天下皆知吳起知兵,勝綽被項子牛辭退,被巨子帶回商丘,躲過了齊田氏項子牛之亂。”

“在之後的事,你就知道的。勝綽叛墨,廩丘成名而奉秦公子連;吳起離魯,西河名動連破西秦。再之後你適入了墨家,咱們墨家也沒閑著,商丘、牛闌、滕三戰而天下知。”

飯菜雖香,卻遠不如故事下酒。

從一開始講這些故事,周圍便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有來往四方的商人,有本地的富裕者,也有來此改善生活的墨者,亦或是那些沒有加入墨家但以墨家朋友身份在沛活動的遊俠兒、遊士。

這幾人的名字,可謂如雷貫耳,這樣的故事也是許多人第一次聽聞,適也終於明白這一切之間的關系……《魯問》一篇中墨子和項子牛、勝綽的關系,以及吳起在魯國成名的機緣。

公造冶說完這些後,起身看著身旁圍過來聽故事的人,朗聲道:“二十余年前,晉地軹城,我、吳起、聶政皆還年輕,三個人卻選了三條截然不同的路。”

“我追隨巨子以為利天下,商丘一戰也算是君子之勇;聶政勇氣任俠,在軹殺了人而避禍逃亡,卻依舊秉持心中的‘義’;吳起為功名利祿,也終究成名於西河為一方守。”

“若論才能,吳起也能執政知兵,出將入相,國富軍強。可他心中無志為天下芬之心。”

“若論義氣,聶政此人重諾輕生,不懼生死,孝順老母,遊俠行義。可他分不清何謂大義,何謂愛與用,以至於被人看重一身本身用來行一些毫不利天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