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五、張敬堯為害三湘(第3/4頁)

8年4月間上海和會討論撤換湖南督軍問題時,張敬堯命令長沙縣知事稽炳元邀請各校校長到督軍署舉行聯席會議,要挾他們簽名通電挽留督軍為發放教育經費的交換條件。各校校長不願出賣人格,拒絕簽名,有的逃往省外以避其鋒。張敬堯為之咬牙切齒,恨之入骨。他誣指明德學校校長胡元倓為譚延闿黨,園南女校校長朱劍帆為社會黨。楚怡學校校長陳潤霖兼任教育會會長,不肯受軍閥的利用,張敬堯就派他的第五團團長張繼忠帶兵包圍楚怡學校將陳迫走。

8年11月10日長沙全城的教職員因無法維持生活,提出總辭職。這一期間,全國各省市罷課運動都是因外交問題而起,同時由學生發動,可是長沙罷課則因積欠教育經費而起,由教職員發動,是罷課運動中的一個特色。湖南學聯兩度被解散,可是暗中仍有活動。停課時期,學生從事抵制日貨運動。12月2日為了聲援閩案,長沙學生在教育會焚毀多日以來所查獲的日貨,不料張敬堯乃弟四帥張敬湯帶兵前來幹涉,指揮兵士痛毆學生,學生身受重傷者達數十人。徐慶譽等五人被兵士用麻繩縛起來,並拍攝照片,揚言即予槍斃。張敬湯大罵學生受了熊希齡等人指使,竟敢幹涉商人營業,破壞中日邦交,今後如敢再犯,當以土匪論罪。同時張敬堯更加變本加厲,指使兵士當街毆打學生,使得長沙的學生們不敢上街,不敢上學。12月6日,長沙初等以上學校宣布全體散學,包括教會所辦的雅禮大學。只有兩個教會女學藝芳和福湘兩校繼續上學。

湖南人民飽受張的部下奸淫、搶劫、殺人、放火,認為他們和活強盜沒有什麽兩樣,但在張的淫威下,敢怒而不敢言。因為民國5年張敬堯率第七師駐紮洛陽,凡有控告軍人搶掠的,無不被亂棍打死,所以苦主都不敢出面控告。湘南民風倔強,可是在張敬堯的強盜軍高壓之下,都無可奈何。

早在吳佩孚師未撤防前,湖南便有“驅張請願團”,分向南北政府、上海和會及吳佩孚駐軍的衡陽分別請願。驅張請願團先是由學生發起,各界代表率先參加,不久省議會及各團體秘密加入了,湘省旅京、旅滬同鄉及省外湘籍學生也加入了,湘紳熊希齡、範源濂、郭宗熙等一群溫和分子也加入了。最後,“全國和平聯合會”也全力贊助湘人的驅張運動。

8年10月22日為湖南光復紀念,湘人抱亡省之痛,學生舉行罷課及遊行大會,各界在烈士祠舉行默哀,追念先烈締造民國之艱難,如今則在軍匪蹂躪之下,與會人士無不潸然淚下。

9年1月20日,譚延闿發出號電,喻湘人為“鹿豕”,比非洲的黑奴還不如。

到北京的湘人請願團分為二組,一為學生請願團,控拆??兵侵占學校,停發教育經費,驅逐教育界名人等罪行;一為各界請願團,陳述張敬堯縱兵殃民及貪汙搜刮種種事實。

北京當局答復請願團說:“易督事的困難關鍵在於湖南是軍事前方,恐怕牽一發而動全局,政府不是不了解湖南人民心意,現在政府打算先選派一個省長分他的權,可是這一點也難於辦到,政府覺得愧對湖南。”前吉林省長郭宗熙反駁說:“現在是責任內閣,責任內閣就談不到慚愧二字。”這時國務總理還是靳雲鵬,靳雖想換張,卻有心無力,所以面對湘人的責難,只好作揖打拱。

範源濂領銜控張敬堯禍湘五大罪,末了幾句話說:“如以湘省為中華民國之土地,湘人為中華民國之人民,則請先去禍湘之人,更施福湘之政。”他自己拿呈文遞到徐世昌手裏,聲明所控如有一件不實,願受反坐處分。

北京政府既然不肯撤換張敬堯,請願驅張也毫無結果。吳佩孚雖然贏得湘人的好感,可是他卻撤防北歸。湘人呼天無路,請願無效,最後只好訴諸於湘軍一拼了。這時的湘軍實在可憐,餉械兩缺,番號也只是正規軍一師,和一些雜牌軍,能用的槍支,合起來也只有3000左右,子彈更為缺乏。湖南老百姓自我解嘲地叫他們為“叫化軍”。湘軍一直都和桂軍並肩作戰,而桂軍在裝備和訓練上都比湘軍好,人數也比湘軍多,不過桂軍並不一定是湘軍的同盟軍,而桂系領袖陸榮廷一向就慣於投機取巧,打起仗來把別的部隊擺在前面,自己的部隊留在後面,勝則居功,敗則先退。7年春天桂軍在湖南戰場不戰而退,便是一個極好歷史教訓,現在要靠桂軍尤其是不可能,因為桂系軍閥正在廣東為了統治權和國民黨及滇系在鬥爭,自顧不暇,更不會分散力量來幫助湘軍了。

吳佩孚撤防的時候,私下一再表示“湘事湘人自決”。他自己有志中原,無意留湘,湘軍驅張的戰爭,他就無法顧及。不過他認為湘軍會勝利的,因為趙恒惕是員驍將,占天時地利人和。而張敬堯所部個個都打劫致富,軍隊一有了錢,自然不肯打硬仗。湘軍和湘人救鄉,必然不惜一切拼命,所以他預測槍聲一響,張軍必然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奪路飽載而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