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五、張敬堯為害三湘(第2/4頁)

當安福國會選舉後,有人向張敬堯獻計改選湖南省議會,使它變成一個歌功頌德的禦用機構。張正苦於被各方責罵,當然立即采納。可是長沙的商會、教育會、農會、學生聯合會、報界聯合會均以湖南尚未統一為由,拒絕改選省議會,並且組成“各界聯合會”,張敬堯對於各方的反對大為震怒,下令解散“各界聯合會”,並且逮捕主事人。有人勸張另組一個“湖南公民會”來和“各界聯合會”對抗。這兩個社團於是展開激烈的競爭,都說自己是代表民意的人民團體,指斥對方偽托民意。

為了爭取人民同情,雙方決定在教育會舉行一次公開辯論會。張敬堯令第五團兵士在會場周圍布置了武裝哨崗,可是“各界聯合會”的群眾特別多,不受威脅,開會時,張繼忠全付武裝,腰佩長柄東洋指揮刀,雄赳赳氣昂昂地站在講台。這位少帥對於群眾歡迎“各界聯合會”十分光火,要逮捕人,結果把會場搞得烏煙瘴氣。而改選省議會終告流產。

正在五國勸告南北和平時,雲南督軍唐繼堯電責湖南督軍張敬堯進攻湘西,破壞和平,張敬堯遂發出儉電(12月28日)電雲:

“鬩墻之爭,實多隱痛。敬堯尊重和平,實為國人所共諒。敬堯一介武夫,深明時事,豈忍以同室操戈之嫌,甘蹈覆亡之禍。……上年於徐州出發之先,曾電達中央力主和平,嗣至漢上,復以和平之旨婉轉陳說,雙方均未采納,事與願違。……而希望和平有如望歲,若函若電,累牘連篇,斑斑可考。”

張敬堯說自己是深明時事,實在令人哭笑不得,那時候,一向主戰的人物,再也沒有殺氣騰騰的通電,可是大家對主和,卻不好意思有所表示,只有張敬堯一人自拉自唱,自稱是倡導和平的先知先覺。大家在讀他這封儉電時,想起他在徐州出發之前曾痛斥秀帥夫子(李純是張敬堯的長官,所以稱為秀帥夫子)是北洋派的內奸,痛斥王占元、陳光遠因主和而貽誤戎機,並且捏造馮國璋密電主和的消息,引起了直皖兩系之間的嚴重誤會。到漢口後,又發出“殺敵致果,甘之如飴”的通電,並且謊報占領蒲圻的戰功。曾幾何時,他而今竟靦言自稱是和平之神了。徐世昌後來有裁兵廢督的主張,他立即發表佳電(8年1月9日)來迎合徐,倡裁兵築路之議。湖南人民反對改選省議會,他居然懂得民意可畏而停止改選。

然而這位“張毒”治湘政績如何呢?自他督湘後,省城每天都有劫案,奸淫焚殺已成司空見慣,他所駐防的長嶽區被湘人稱為九幽十八獄,稍有身家的人,無不遷地為良,避秦遠徙。湖南人組織驅張請願團分道出發,有的赴北京哭訴,有的到廣州求援,也有赴湘南向吳佩孚痛哭乞師。旅京的湖南名流都展開了救省運動以達到驅張的目的。可以說這時每一個湖南人都是張敬堯的敵人。張自己對於這種情勢也感到嚴重,因此他授意商會會長張先贊,發表通電勸在外的湖南人返鄉,可是沒有一個湖南人願意回到這座地獄來。

張敬堯的搜括,使得湖南士民莫不咬牙切齒。曾任內閣總理的熊希齡,本是一位溫和派人物,向來不肯得罪人,可是對桑梓卻有不能已於言者。張曾電保熊希齡為湘災督辦,他不肯接受,反勸張愛護湖南,勿為己甚。張質問熊有什麽貪贓枉法的證據,熊也火了,回張一電雲:

“以仆所聞,執事一年在湘所收入者,計扣留中央鹽稅二百數十萬,附加鹽稅廿余萬,鹽票私加保護照費一百五十余萬,錢糧一百余萬,銅元余利一百廿余萬,厘金數十萬,拍賣公產百余萬,合計八百余萬。加以中央籌濟軍餉將及千萬。其以勒價收入定為每元四十余串之錢票,而發出定為每元十五串之錢票,利尤倍蓰。執事之軍不過四萬余,以收入二千余萬元支出,可抵一半,何至尚欠三個月軍需?殘暴之人及身而亡,富豪之家不世而斬,錢多為害,非為福也。……軍人言行以信為本,執事自問所辦事實,與電紙上之打官話是否相符?即以目前全省礦利賣與英商之合同,證據確鑿,而執事電部尚不承認。……”

張敬堯曾把湖南教育經費削減了大半,後來還規定發經費時,要搭發貶了值的裕湘銀行紙幣,可是各校都必須以十足收據來領款。裕湘銀行是張敬堯和有關人設立的一家官僚資本銀行,濫發紙幣,吸收現金。湖南教育事業在這種情勢下當然艱難萬分。到了最後,張敬堯索性把教育經費提充軍餉,兼飽私囊。湖南各校校長被迫借債度日,教員也枵腹從公。長沙市學校,普遍駐兵,兵士喧賓奪主,教職員和學生一出一入都要受到檢查,學校退縮在校內的一塊小地方上課,課堂又兼宿舍又是飯堂、學校校具和儀器圖書都受到嚴重破壞,門窗地板也被拆下來作柴薪燃燒。甲種工業學校原有機械實習場一所供學生實習之用,張敬堯下令將工場機器並入陸軍工場,用鍋爐煎熬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