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四、段祺瑞在湖南碰壁(第3/3頁)

湘軍方面,當趙恒惕在衡山居喪守制時,由於北軍大舉南侵,其舊部第一師官兵請趙火速回部,趙乃墨绖從戎,先至衡陽與劉建藩、林修梅商討軍事,從容布署,在衡山西南50裏之萱洲河與劉建藩部夾湘水設防。王汝賢、範國璋率部進攻,雙方劇戰歷時40余日,劉建藩部區司令黃鉞以嚴冬即至,彈藥將竭,恐難支持,乃率敢死隊百余人抄襲北軍之後,竟以身殉,北軍為之喪膽,湘軍把握時機反攻,北軍不支,乃告潰散,湘軍擄獲大批軍械彈藥,軍力士氣同告大增,追奔逐北,北軍已無戰意,僅在長衡公路的茶園鋪接戰一次,北軍遂潰退長沙。

段等待湖南方面有更多的捷報和更好的消息,怎知一個月過去了,卻什麽消息也沒有。就在前線戰況沉寂的時候,忽然晴天霹靂,傳來北軍王汝賢、範國璋的聯名通電,主張停戰撤兵,電雲:

“天禍中國,同室操戈,政府利用軍人,各執己見,互走極端,不惜以百萬生靈,為孤注一擲,挑南北之惡感,競權利之私圖,借口為民,何有於民?侈言為國,適以誤國。果系愛國有心,為民造福,則犧牲個人主張,俯順輿論,尚不背共和本旨。汝賢等一介軍人,鮮識政治,天良尚在,煮豆同心。自零陵發生事變,力主和平解決,為息事寧人計,此次湖南自主,以護法為名,否認內閣,但現內閣雖非依法成立,實為事實上臨時不得已之辦法,即有不合,亦未始無磋商之余地。在西南舉事諸公,既稱愛國,何忍甘為戎首,塗炭生靈?自應雙方停戰。懇請大總統下令,征求南北各省意見,持平協議,組織立法機關,議決根本大法,以垂永久而免紛爭,是所至盼!特此電聞。”

王、範寒電籲請停戰撤兵的當晚,傅良佐在長沙下了特別戒嚴令,斷絕市內交通。在夜色迷朦中,傅偕同代理省長周肇祥偷偷爬上軍艦,逃往長沙下遊60裏的靖港去了。

王汝賢、範國璋的停戰通電,是直系對皖系的致命打擊。因為這兩師都和直系淵源較深。第八師是段討逆時的主力,這一師助段削平復辟之亂,結果鳥盡弓藏,師長李長泰被解除了兵權,段把旅長王汝賢升任師長,段以為王會感恩圖報,怎知這一著之差而栽了跟鬥。

王、範寒電到京後,馮連聲說:“快快送院,快快送院。”這期間馮口頭上常掛著責任內閣四字。別人問他:“湖南問題鬧大了怎麽辦?”他答:“我有什麽辦法?有責任內閣。”又有人問:“王、範擅自通電停戰,此風殊不可長,總統以為如何:”他也是一句話:“問責任內閣。”這些話傳到段耳裏,段氣呼呼地說:“問我,我只有一個辦法,辭職!”

王、範通電發出後,立刻退兵到長沙,到長沙後即不再退,且發出布告:“不願從事內爭,主張和平解決南北糾紛。”長沙各界迅速組成了“湖南暫時維持軍民兩政辦公處。”由王、範任正副主任,這兩位師長的私心是要繼傅良佐和周肇祥做督軍和省長。

可是到了17日,長沙城內忽來了破衣爛衫的湘軍,王、範兩人也做了逃將軍。18日長沙城內已無北兵,各界人士打電報歡迎南軍迅速開來,並推講武堂總辦彭廷衡維持秩序。

北京方面還不知局勢變化得這麽快,所以在18日這天還發布了兩道命令——

其一是:“湖南督軍傅良佐,代理省長周肇祥擅離職守,著先行免職,聽候查辦!此令。”

其二是:“據王汝賢等電稱:傅督於十四日夜攜印乘輪不知去向,省長亦去,省城震動,人心惶恐。汝賢等為保護地方安全起見,會同在城文武極力維持,現在秩序幸保安寧等語,並據自請處分前來。傅良佐、周肇祥擅離職守,本日另有明令免職查辦。長沙地方重要,不可主持無人,即派王汝賢以總司令代行督軍職務。所有長沙地方治安均由王汝賢督同範國璋完全負責。查王汝賢等身任司令重寄,統馭無方,以致前敵敗退,並擅發通電,妄言議和,本屬咎有應得,姑念悔悟尚早,自請處分,心跡不無可原。此次維持長沙省城,尚能顧全大局,暫免置議。王汝賢等當深體中央棄瑕錄用之意,嚴申約束,激厲將士,驅除在湘逆軍,以贖前愆。倘再退縮畏葸,貽誤戎機,軍法具在,懍之慎之。”

這兩道命令頒布時,王、範已不知去向。

原來在湖南的北兵是雜湊成軍,指揮既不統一,兵士厭戰情緒很高。如山西混成旅由旅長商震率領開湘,可是開拔時所奉的命令卻是到湖北增防,怎知到湖北又開嶽州,到了嶽州又開長沙,所以湘軍一進攻,他們就一哄而散;還有安武軍本身就有新舊之分,新安武軍是張勛潰敗後投降倪嗣沖的,其內部矛盾很多。更重要的是北兵在湘軍紀不好,湘人早已恨入骨髓,所以這場湖南戰爭開始後,根本沒有經過激烈戰鬥,北軍就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