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宋教仁被刺(第2/3頁)

他的偉大在於他臨到死亡關頭還沒有拋棄要感化袁世凱的偉大幻想,他希望袁能為他的臨死贈言所感動,能夠化偽為誠,化私為公,化蹂躪民權為保障民權,化弁髦法律為尊重法律。

他死前並不知道誰是殺害他的兇手,但他自知沒有仇人,只有政敵,他想不到政治鬥爭要出以暗殺,他怎會想到主使殺他的人竟是袁世凱呢!

宋教仁斷氣是在3月22日午前4時,於23日午後3時大殮,陳其美親自替亡友去買棺材,化了200銀元,同時請了相館的人來給宋遺體拍照。拍照時黃興主張讓宋衣冠整齊,以符生平的光明正大,範鶴仙則認為宋氏遭此慘禍,不可不留一歷史性的照片,必須把赤身傷痕也攝出來,於是拍了兩張照片,一張攝赤身的,一張攝正冠禮服。

宋被刺殉難後,國民黨上海交通部發布通告說:“本黨代理理事長宋先生之喪,各黨員纏黑紗志哀。”

孫中山前於2月21日赴日本考察鐵路政策,正在長崎,聽到宋教仁被刺身死,極為悲悼,即由長崎致電北京國民黨本部和上海國民黨交通部,令黨人合力查出宋氏被刺的真實原委,以謀昭雪。

北京方面聽到宋氏被刺,也極感震動,尤以國民黨總部喪失了實際的領導人,既哀悼又激憤,紛紛去電上海詢問真相。黃興乃於22日致電北京《民主報》主持人仇蘊存,說明宋氏被刺遇難經過,請刊諸報端,宣示中外,電文如下:

“北京《民主報》仇蘊存兄:疊接都中諸友來電殷殷垂問宋鈍初先生受傷情形,刻值治喪忙迫,未及一一擬答,殊深歉仄。特詳述於下,請登諸報端,以慰哀感。鈍兄於念夜十時四十五分由滬赴京,在車站被奸人由背後施槍,彈由右脊腰上部掠腎臟穿大腸直透下腹皮停止,當即送入附近鐵道醫院醫治。此時鈍兄傷雖重而精神如常,然自知必死,即口授致大總統電文,並述對將來之政見,一一告別同志,絕不提及家事,惟雲老母年高,不可使知變狀。十二時卅分即將子彈取出,念一日午後二時,復集醫士五人剖治,又將腸傷縫補滌盡,遺出食物及汙血,仍合其口此後神人不諒,死不瞑目矣,竟爾絕命。嗚呼!當此國勢飄搖之際,而有如此奸徒,不顧大局,戕賊人道,行此暗殺手段,痛何如之,諸君當亦同聲一哭也。兇徒正在密探,尚未緝獲,謹此訃聞。”

袁世凱在北京作成毫不知情狀,他於21日得知宋被刺消息,表示非常意外,即發一電雲:

“上海宋鈍初先生鑒:閱路透電,驚聞執事為暴徒所傷,正深駭絕。頃接哿電,方得其詳。民國建設,人才至難,執事學識冠時,為世推重,凡稍有知識者,無不加以愛護,豈意眾目昭彰之地,竟有兇人,敢行暗殺,人心險惡,法紀何存?惟祈天相吉人,調治平復,幸勿作衰敗之語,徒長悲觀。除電飭江蘇都督、民政長、上海交涉使、縣知事、滬寧鐵路總辦,重懸賞格,限期緝獲兇犯外,合先慰問。”

22日午後4時,袁方午睡初起,秘書等奔告宋去世消息,袁還愕然說:“有這等事嗎?快拿電報來。”秘書捧了束電報來,是陳貽範一電,黃克強一電,江孔殷一電。袁做出極惋惜的樣子說:“這怎麽好呢?國民黨失去了宋純初,少了一個明白事理的首腦,以後越難講話了。”這時他還命秘書草擬電報,草擬優恤命令,處理宋身後事,他假惺惺地想借這些來沖淡宋的慘死,他的慰問電雲:

“宋君竟爾溘逝,曷勝浩嘆!目前緊要關鍵,惟有重懸賞格,迅緝真兇,徹底根究。宋君才識卓越,服務民國,功績尤多,知與不知,皆為悲痛。所有身後事宜,望即會同鐘文耀(即滬寧鐵路總辦)妥為料理。其治喪費用,應即作正當開銷,以彰崇報。”

他以為這次宋被刺事件是天衣無縫,永不會被人所知。他撚髯微笑,認為又輕輕易易地去了一個政敵,可是表面上卻裝出一個“壞我棟梁”的樣子,並且下了一道緝兇命令,有“暗殺之風,尤乖人道”雲雲。

宋教仁遇刺殉難,使已經是風雨欲來的時局,變成了大雷暴雨,也是剛滿15個月的中華民國一件最聳人聽聞、觸目驚心的事。

對於宋為何被刺?何人所刺?各有說法,言人人殊。於是謠言不脛出走,大多數人尤其是國民黨方面,均認為是袁世凱,可是北洋方面則散播空氣說宋被刺是國民黨內訌,自相殘殺。

宋的政見和孫中山,和黃興,和國民黨內一部分人相左是事實。如南京臨時政府時代,宋堅主責任內閣,其他人均反對,後來定都南北之爭,宋亦是主張定都北京,與孫、黃定都南京意見不同。國民黨的組成,宋的策劃和貢獻最大,因而成為實際的領導人,一部分革命黨和同盟會中人對宋也頗不滿,這些都是事實,當國民黨組成後,外間謠言甚熾,宋教仁曾於民國元年9月16日發表一封致各報的公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