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趙秉鈞張冠李戴(第2/3頁)

北京的中國記者,曾赴俄使館訪問,俄使的答復說:“現在我們還沒有正式公報發表,不過蒙古問題我們曾在六個月前就和中國交涉,可是中國方面概不答復,好像不屑和俄國交涉。現在中國權力既然不能及於蒙古,俄國為了交涉便利計,所以派遣專使赴庫倫與蒙人直接接觸,同時就蒙古問題作通盤地調查。正式承認是可能的。”

當俄國派赴庫倫的專使動身時,外電傳說俄使已赴庫倫,於是外交部內有人主張向俄方提出抗議,質問柯索維茨到庫倫何為?梁如浩反對提抗議,認為此事真實情形尚不知道,貿然先提抗議,俄人撕破了臉承認下來更難辦了。其後人言嘖嘖,俄庫勾結已是呼之欲出,梁乃把抗議書提交國務會議討論,結果大家意見也主張稍緩。可是路透社電訊證實了一切,梁如浩到東交民巷拜訪各國使節,由於這是他上任後初次接觸,這種官式接解,自然是完全得不到要領的。11月7日,總統府外交顧問陸徵祥親自出馬,徑赴俄國使館訪問,俄使乃透露了俄庫確已簽約,俄國將來會承認蒙古獨立。

陸徵祥證實了俄庫勾結已有行動,使得北京政府震驚萬分。外交部這時才提出一種形式上的抗議,略謂蒙古是中國領土,沒有和外國簽訂任何條約的權利,倘有任何條約,中國概不承認。這種毫無行動和實力為後盾的抗議,實在是隔靴搔癢,因早在陸徵祥任外交總長時就已通告過俄國和其公使了。

民國元年11月8日傍晚,俄國駐華公使庫朋斯基偕翻譯阿裏索福至外交部晤見梁如浩總長,這突然的造訪顯示有不平凡的事故。俄使說:

“本人奉俄國政府命令前來拜望貴總長。俄國政府命令本人將此次柯索維茨在庫倫與哲布尊丹巴活佛所定條件面交貴總長。柯索維茨此次赴庫倫,有其不得已的情形,因為俄國提議和中國政府商量蒙古問題,為時已經年余,而貴國始終不允和俄國開議,俄國在蒙古商務及其他利權甚大,不能不加以保護。現在哲布尊丹巴政府為外蒙古實際上之政府,所以俄國必需承認現實,和這個政府訂立條約。不過條約內的文字甚為謹慎,始終未提及蒙古獨立和脫離中國字樣,深望中國政府對於這個俄庫條約表示同情和追認,如果不幸不能得到貴國的贊成,俄國也必然要維持條約中的主題,這主題不外是過去屢次向貴國提議的三點,就是中國不得在外蒙殖民、駐兵、派官。”

俄使說完,梁如浩總長致答,梁說:

“本人聽到貴使的話深感震驚和遺憾。外蒙古為中國的一部分,絕對的沒有和外國訂立條約的權力。中俄邦交素來融洽,俄國此次私自和外蒙訂約,在中國看來,實在不是友好舉動。中國政府希望世界各國在中華民國甫告成立的幼兒時代,各種交涉格外和平,不應該乘中國多事之秋表現攘奪和乘人於危的舉動。外蒙古是中國的一部分,外蒙古有任何打算,都是中國內政問題,中國政府自會處理,第三國出而幹預就不是友好行動。據我們所得情報,這次外蒙古鬧獨立,實在是有人慫恿和陰謀促成,貴國在這時候,應該避免嫌疑,免為中國人民的敵人。貴使雲及俄國已和庫倫簽訂條約,實在是非常不適當的舉動,有違國際道德。本部昨日已以正式照會聲明,現在我再告訴閣下,外蒙古是中國領土,其傀儡政權和任何外國簽定的任何條約,中國都不會承認。至於貴使今天所送來的俄庫條約,我們需要研究後才能表示中國政府的態度。”

俄使答說:“貴總長所言各點,本使當會電告本國政府。”

俄使把《俄庫條約》全部俄文稿交付梁總長後,即行辭出。外交部在第二天始全部譯成中文,中國政府才算獲悉俄庫所簽條約的全文,可是這時在北京由日本人所辦的《順天時報》已經喊賣號外發表全文了。由於俄使先一天已將此條約文分別通知各國駐北京公使,《順天時報》當然是在日本公使館內得到的。當時中國政府外交活動的遲緩,由此可見,實在言之痛心。

俄人利用中國革命,在外蒙古進行陰謀,是得到日本和英國相互同意的,英人欲吞吃西藏,日本則打算吞吃北滿,所以俄蒙勾結,列強坐視。清宣統末年,應付革命尚來不及,民國成立,政府尚未組織鞏固,俄國此舉完全是乘人於危。所以在俄人振振有辭說是多次要求和中國談判蒙古問題,中國沒有理會,其實不是中國不理,實在是來不及理,也不知該如何應付。

俄國要求和中國談蒙古問題,有三個原則:一是中國不得在蒙古用兵;二是中國不得把蒙古改為行省;三是中國不得向蒙古移民。如果中國同意這三個原則,俄國願負責督促蒙古取消獨立。這樣的談判基礎,中國自然無法同意,因此中國政府只好裝聾作啞,不予理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