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死裏逃生洹上歸隱(第3/4頁)

權勢烜赫的袁宮保,竟在幾天之內變成了喪家之犬,倉皇地告別了北京城,臨行前他把在北京價值卅萬元新購置的府學胡同私宅贈給了段祺瑞。這時北洋六鎮統制名單是:第一鎮統制何宗蓮,第二鎮統制馬龍標,第三鎮統制曹錕,第四鎮統制吳鳳嶺,第五鎮統制張懷芝,第六鎮統制段祺瑞。

袁離北京時,只有嚴復和楊度兩人送行。

袁從北京回到項城,先已在項城的衛輝城外購屋數十楹,故留居於此。宣統元年(1909年)五月移居彰德府北門外的洹上村。洹上村有天津何氏的別墅,袁予以購置添修,題名養壽園,自號洹上釣叟,一付閑雲野鶴的姿態,每天飲酒賦詩,遊山玩水,借以消除清廷滿人對他的注意。其實京中動靜,朝廷消息,他了若指掌,北洋派大將馮國璋、段祺瑞和其他將領都經常輕車簡從來彰德,向袁報告情況,請示做法,袁則用非常親密的態度接待這些幹部,臨別時還要贈送豐厚的路費。

在政治上,他的老友徐世昌紅極一時,並未因袁失勢而受影響,時而外放總督,時而內調尚書。袁歸隱後,徐竟升任內閣協理大臣(就是副內閣總理的地位);袁一手提拔的趙秉鈞則任民政部侍郎,掌理全國警察和特務;袁的長子克定仍在郵傳部任丞參,他們都負責京中聯絡工作。內閣總理大臣奕劻,陸軍大臣蔭昌也和袁保持密切關系;而各省督撫大員中,袁仍有不少的親戚和故舊。因此,袁雖然在洹上隱居,可是卻擁有極大的政治潛勢力。

這時隨袁在洹上的有兩大智囊,兩人都是姓楊的,一個是楊度,他原任憲政編查館的提調,後來投入袁的門下滿以為可以成為立憲的風雲人物,怎知袁被逐,他亦只好隨袁出走,失去騰達機會。他常嘆息地說:“伊藤博文的命太好,我的命太苦!”一個是沉默寡言的楊士琦。楊是安徽泗州人,直隸總督楊士驤的兄弟,楊士驤亦是袁黨。

袁在歸隱期間,曾做了一首五言絕句,詩曰:“樓小能容膝,檐高老樹齊,開軒平北鬥,翻覺太行低”。袁的門下士一面作詩奉和,一面則貢以諛詞:“宮保珠玉在前,我輩不敢獻醜了。”這些趨附之輩又竊竊私議說:“詩雖不佳,可是氣魄雄偉,大似開國帝王口吻。”

這年恰好是袁50歲,可是他的頭發胡子早已斑白,他一共有七房太太,已生了15個兒子。他最寵愛的姨太太是五姨太,據說是段芝貴奉獻的。

載灃當政後,一方面放逐袁世凱,一方面更進一步排斥漢族。首先是在軍事方面,他把全國兵權總攬在皇室手裏,要建立一個駕乎一切軍隊之上的皇室武力。就在他擔任攝政和放逐袁世凱的同時,他宣布成立禁衛軍,由他統率,同時設立貴胄學堂以培養滿族的高級人才;又代皇帝為全國陸海軍大元帥,並成立陸海軍聯合參謀機構軍咨處,派滿族大臣毓朗、善耆、載澤、載濤、載洵等主持建軍事務;派載洵赴歐美各國考察海軍,載濤赴德國考察陸軍,蔭昌為陸軍部大臣接統北洋各鎮;宣布陸軍武官任用制度,近畿各鎮由陸軍部直接統轄,裁撤京畿督練公所;成立海軍部,以載洵為海軍大臣。後來軍咨處擴大為軍咨府。軍咨府的性質等於參謀本部,以載濤、毓朗為軍咨大臣。同時並宣布今後軍隊首長的任用計劃,新軍卅六鎮的高級將領都由貴胄學堂畢業生擔任;全國綠營和巡防營次第裁撤,以禁衛軍拱衛京城,並控制全國新軍。

海軍大臣載洵、軍咨大臣載濤都是載灃的親兄弟,也是光緒的小弟弟,這兩人是清末全國聞名的大貝勒。海軍大臣載洵有一次被派到奉天去查案,他是坐火車前往的,到了奉天車站,滿城文武官員都到火車站恭迎,可是欽差大臣卻在車廂內發了脾氣,怎麽請也不肯下車。歡迎行列見欽差不下車,自然也不敢散走,其中有聰明的官兒們猜想欽差大臣大約是有什麽需求,乃偷偷地向欽差的親信隨從打聽。不打聽還好,一打聽可把人駭壞了,原來欽差大臣要地方官孝敬他3000套貂皮,如果不答應欽差就不下車。這可把地方官難倒了,因為關外雖然盛產貂皮,立刻要湊3000套則是辦不到的,可是如果湊不齊,欽差大臣就不肯下車,這樣地方官就要擔承很大的幹系,因此只好答應下來,立刻派人赴各地搜購,總算在欽差回京之前湊齊了。欽差雖然滿載而歸,可是搜刮的醜聞已傳遍了關內外,從此載洵就被人稱為“三千套”。載濤雖然沒有這類笑話,但他卻是一個出名的膽小鬼。至於攝政王載灃呢?他當國後很像模像樣,每天坐朝聽政,批閱公文,可惜他聽政時,對群臣的報告,呐呐不能作指示,而批示則又別字連篇不知所雲,常在朝堂上好像睡眠不足,呵欠連連。還有他是出名怕太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