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脫險(第2/4頁)

現在對張大會就有點那個意思,因為消息傳遞不易,他不清楚廠衛有沒有在其他地方動手,也不知道有沒有登州情報局的人被抓捕,他必須優先保護自己,因為他知道的東西是最多的。

而張東的行動十分可疑,雖然張大會也沒抓到什麽把柄,但並不妨礙他記張東的仇。張大會現在並不怕他,因為張東絕不敢動用情報局的力量對付自己,那樣會給他自己留下致命的把柄,一旦泄露出去,還不用陳新下手,周世發就能要了他的命。對張東這種人來說,不會讓自己有把柄落到別人手上,即便是自己的心腹也不行,所以光靠一個張東是找不到張大會的。

張大會放下心事,收拾停當後仰躺在床上,陽光從瓦片的間隙透出一點光暈,此時便如他多年前一個人來京師時一樣,在這個百萬人的都市充滿孤獨,再到後來在京師的呼風喚雨,現在終於到了一個人離開的時候。

張大會盯著屋頂喃喃道:“崇禎八年,快五年了,回登萊,回家……京師老子還會回來的,張東你給老子記住。”

……

崇禎八年的五月下旬,在張大會悄悄踏上歸途的時候,又一次糧荒到來運河沿線。流寇的肆虐讓大明北地和湖廣的糧食產量下降,江南過度的商業化讓糧食極度依靠湖廣和江西,現在最大的糧倉湖廣歉收,整個江南地區的糧價一直在上漲。

今年的糧荒比去年更加來勢洶洶,從揚州開始便出現糧價上漲,運河各個碼頭都有人在購糧,除了朝廷的漕船能順利北上之外,各地的官紳和漕幫都在攔截糧船,要求他們在本地放糧,連漕船的夾帶也很少能過天津。

通州等地的糧價迅速飆升到了接近四兩,永平、灤州、關寧等地糧價更加驚人,永平和灤州等地達到了六七兩一石,而去年最後的一波打壓糧價,造成很多行商破產。

糧價高企造成當地很多人逃荒,永平一帶商業凋敝人口稀少,使得運輸的成本更高,京師的很多行商都在觀望,敢往關寧地區運輸的只剩下朝廷大員背景的大商鋪,而這些人與四海商社是一夥的,不但有糧食的利益,還有卷煙棉布南貨等等,從實力上來說,他們能調動的資金遠遠不能和今年吸收大量存銀的四海錢莊相比,加之去年嘗到了甜頭,所以他們都和四海商社保持一致,放糧的數量不大,以少量貨物維持高利潤。

天津的私人船只在去年被四海商社大量收購,很多船都停在天津不動彈,往關寧的海運數量很少,到了六月初突然征集水手,然後離港去向不明。剩余的船只也有四海商社的人去雇傭,據說是要去登萊拉棉布。

海陸兩路交通都不順暢,使得人口密集的遼西地區陷入了嚴重糧荒,求糧的文書一道道飛往京師,崇禎嚴令戶部盡快補足,但朝廷的力量此時已經遠遠不能與登州體系相比,明末時官場的種種弊端和低效更加劇了這種差距。

到了六月中旬,遼鎮的糧價到了十兩,去年那一波已經把遼西民間的存銀洗劫了一遍,很多營兵家中無隔日之糧,朝廷運去的本色被各級將官扣掉分潤之後基本只夠養活營兵自己,遼鎮將官中還有不少人自己開起糧店,用各種方式從四海商社及其同夥那裏買糧,然後賣給遼鎮營兵,營兵的折色被高糧價回收到了商人和將官那裏。

原來遼鎮將官就多有經營四海商社貨品的,吳襄、祖大樂、祖寬這樣的遼鎮幹將,也靠著四海商社做起蒙古、關寧地區轉手貿易,在其中大發其財,祖大壽本人也差不多。去年之後四海商社控制了遼西商路,各級將領與四海的糾葛越來越深,不知不覺間登州已經用商業捆綁了遼西的將門。

等到祖大壽發覺其中的道道時,這種利益已經難以解除,祖大壽對遼鎮的控制主要靠姻親和利益,各個將官的商鋪都是他們的重要收入來源,讓他們得以養更多家丁,在遼鎮中更有地位。這種利益是祖大壽也不敢動的,否則就失去了他控制遼鎮的基礎。

祖大壽也是第一次遇到陳新這樣幹的,以前後金多是依靠軍力威懾,隔一段時間派兵來敲打一下,然後私下再與祖家軍聯系,現在的登州鎮卻是無孔不入,祖大壽雖然打不過後金,但是守城是沒有問題的,現在他卻找不到方法對付登州鎮。

但糧荒不解決是不行的,祖大壽無奈之下準備再次派出吳襄去登萊,吳襄是登州的熟客了,他也沒有推辭,不過這次他多帶了一個人。

臨行前吳襄去了一趟錦州,這裏是祖大壽的大本營,從殺何可綱的事情暴露後,祖大壽就擺出軍閥態度,一直坐困錦州。錦州這個地方已經不是朝廷願不願意撤的問題,如果崇禎堅持撤掉錦州,那祖大壽就只能投後金,所以朝廷只能這樣養著遼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