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議和(第2/2頁)

範文程無言以對,皇太極長長嘆氣道:“聽說戚繼光就是登州人,但浙兵也沒有擋住我大金全力一擊,朕只想知道,登州山民是否比我大金諸申還要勇猛,何來如此多的強兵。”

在場的人都答不了他的問題,登州多山地,以前也是窮得鳥不拉屎的地方,巡撫在天啟年間就換了幾任,也從來沒聽過能出強兵,現在的形勢卻因為登州鎮而急轉直下。

皇太極坐直身體,對高鴻中問道:“連山關方向是什麽情形?”

高鴻中跪下道:“嶽托攻打幾次草河口之後,前日已經退回連山關,登州和東江人馬攻打了一次,被嶽托擊退,二貝勒將沈陽的五百正紅旗甲兵調去了增援連山關,此路應當無虞。黃龍到了赫圖阿拉老城,杜度貝勒已將他們擊退,只是蓋州那邊……登州兵已經圍打蓋州兩次,城墻崩開數丈,登州哨騎直入海州,被海州的多鐸貝勒趕走,多鐸貝勒還是請大汗發兵增援蓋州。”

皇太極搖頭道:“還是不應將兵馬投入到山地之中,我大金馬兵優勢在山中無法施展,反被登州步卒以火槍火炮打殺。”

索尼知道皇太極實際上是信心遭受了打擊,這次登州攻勢已近尾聲,因為他們在中路方向的糧道並不暢通,除了草河堡的意外,他們在各個方向上並未達成重大戰果,雙方依然是消耗為主,因為糧道艱難,登州鎮在連山關方向攻擊乏力,缺乏持久的能力,並不能直入遼中,但登州在戰略上占據了優勢。

首先是草河口之戰擊潰了後金軍的信心,至少在索尼心中,那杆飄揚的飛虎骷髏旗如夢魘一般揮之不去,其次是明軍占據了岫巖和鳳凰城這兩個重要節點,有了通遠堡、草河堡等前沿據點,登州軍能在岫巖和鳳凰城安全的囤積物資集結兵力,下次秋天的時候,他們就能發動更持久的攻勢,後金跟他們消耗不起。

鮑承先小心的道:“大汗,前日牛莊回報,三岔河以西有一股遼鎮騎兵,到黃泥窪佯動一番又調頭回了錦州。”

嘭一聲響,皇太極重重的拍在扶手上,他怒氣沖沖的站起來怒道:“祖大壽是否不想要他兒子了,真以為我大金是人皆可欺不成。”

鮑承先立即跪下道,“祖大壽並未過黃泥窪,也未在大淩河等處建城,此次前來或是明國皇帝逼迫,如今登州方為我大金首要之敵,奴才請大汗不與祖大壽這等小人計較。”

高鴻中也跪在地上,聽著鮑承先的話,他實際上很快就明白了祖大壽的心思,此時出兵去一趟三岔河,是對登州和朝廷的一個交代,更多的是走過場,否則遼鎮騎兵真的破襲牛莊海州一帶的話,後金的形勢還會更加惡劣。

高鴻中在旅順時與陳新建立了關系,回到遼中後冒險傳遞了幾次消息,他們的消息渠道是通過蒙古方向,傳遞十分費時,但也算高鴻中為自己留的後路。陳新對後金高層的情報大多來源於高鴻中。

此時登州鎮表現出了強悍的戰力,後金從崇禎元年以來建立的優勢喪失殆盡,高鴻中心中的天平已經越發向登州傾斜。

他趴在地上靜靜聽著,腦袋中卻已經轉了無數念頭,分神之時突然聽旁邊的範文程道:“奴才,奴才有一句話,說出來怕大汗責罰,但臣萬死不敢不說。”

皇太極的聲音在上面響起,“範愛卿盡管說來。”

“臣,臣,臣請大汗與明國重開和談!”

大殿中諸人齊齊轉頭,高鴻中看著範文程,只見他涕淚橫流的道:“大汗明鑒,登州陳新雄才大略,偏又居心叵測,其不但是我大金之敵,亦是明國皇帝之敵,往年時明國議和便要我大金退出萬歷年間邊墻,非此不能和談,如今時勢變更,陳新練私兵募私財,登州獨大於山東,與京師之間一馬平川,明國皇帝今年以來對其多有防範,我大金亦困於登州軍力之強,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此正乃我大金與明國重開和談之時,我大金不妨作些退讓,想來那明國皇帝自會明白此中意思。祖大壽所在之關寧各軍,亦不願登州鎮繼續擴張,登州鎮強軍無數,絕不會如朝廷一般容忍關寧軍,奴才想著,祖帥也是明白的,奴才願親往錦州遊說祖帥,遼鎮在與京官盤根錯節,有他們相助,此事便更可行。我大金可放棄名號,甚至可承諾幫明國剿滅那些流賊,以此獲得休養時機,待明國皇帝與陳新翻臉之時,便是我大金再起之時。”

高鴻中偷眼往上首看去,皇太極揉著鼻子似乎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