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伏路軍(第2/3頁)

謝飛眨眨眼睛道:“那倒是,不過訓導官打仗就沒一個得到戰鬥勛章的。”

唐瑋側頭想了一想,確實如此,他正要繼續說,前面三聲短短的軍號響,劉柳的聲音馬上吼道:“進入威脅地區,裝彈藥上刺刀。”

……

行軍隊列的右側,兩具後金白甲兵的屍體被高高倒吊在路邊的大樹上,銀白色的鎧甲上還沾著斑斑血跡,路旁邊的地上放著三個士兵的屍體,有兩人是登州特勤隊的袖標,另外一人看著像是個東江兵。

幾匹無主的馬在路邊自己吃草,鐘老四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旁邊一個特勤隊隊長道:“一共六人,只殺死這兩個穿重甲的,其他幾人逃走了。這已經是在岫巖周圍遇到的第三股白甲,普通甲兵更不少,全部是采用分散的方法。”

鐘老四沉吟道:“他們的目的應是截殺咱們的斥候和塘馬,這些建奴對遼東更熟悉,又有打獵的能耐,現在春季,他們在山林間隱伏數十日亦有可能。”

特勤隊的小隊長道:“大人,咱們的燧發槍連利於陣戰,應付這種山間騷擾,還得靠山地兵和咱們特勤隊,要不要去搜一搜山上。”

鐘老四皺眉想了一會,擡眼看看周圍枝葉茂密的崇山峻嶺後搖搖頭,“這麽大的山,倉促之間搜不出來,咱們對海州只是佯攻,先穩固今日的紮營地,你帶我的軍令去前面,帶領山地步兵和特勤隊優先在預定宿營地周圍布防。”

那隊長領命去後,鐘老四打開自己的簡易布地圖,看著蓋州方向道:“這麽多巴牙喇,難道建奴也打算從海州進攻岫巖?”

……

三月晚間的遼東山間,依然寒冷刺骨,唐瑋搓搓手往上面呵了一口熱氣,這裏是紮營地的北面,唐瑋所在旗隊配合特勤隊一個組,擔任這個方向的伏路警戒,主要是攔截建奴散兵,防止他們騷擾大營。

如果是大批敵人的夜襲,他們只能起個預警的作用,基本都會戰死,不過根據軍令司的預計,後金軍近年飯都吃不飽,夜盲症嚴重,能夜襲的人少之又少,不會有大規模夜襲。

“嗚……”一聲長長的狼嚎,在漆黑的夜空中遠遠傳開,隨即周圍響起了一些鳥鳴聲。

“有點象假的,建奴可能要來了。”謝飛在旁邊輕聲道。

唐瑋等人蹲在一條淺淺的壕溝中,心口跳得厲害,他以前多在登州表演,到河南之後才算是接觸到作戰,第一次在林縣洹河河濱大戰時,唐瑋嚇得兩腿打顫,路都走不動了,最可恨的是,他們這些男隊員後來還被派去掩埋無頭的屍體,讓他幾天沒吃好飯。不過河南之行對他的心理有不小的錘煉,那種戰場的實際經歷是言語無法描述的。

建奴甲兵之間習慣用禽獸之聲在夜間聯絡,登州兵和他們多次交戰,建奴的戰法多年來沒有改進,早已被登州鎮記得爛熟。

唐瑋把右手拇指放在擊錘上,唐瑋眼睛盯著三十步外一個燈籠,燈籠火光雖然不強,但在這個漆黑的山間舊河道,卻能比平時照亮更大的範圍,一向作為防夜襲的手段之一。

唐瑋往左側看了一眼,黑沉沉的沒有動靜,那邊是他們派第二小隊,一群全部是十六七的,平時叫得狂熱得緊,不知真正打仗會如何。

嗖一聲響,一支重箭中外圍的黑暗中飛來,準確的擊中燈籠,箭身帶起一片火星破開燈罩,燈籠光轉眼熄滅,殘破的燈籠在黑暗中呼呼的劇烈搖擺幾下,停頓下來。

“預備!”關大弟的聲音輕輕響起,他是晚上帶隊的士官長,也是這些新兵的主心骨。

“記住閉眼,記住閉眼。”唐瑋在心中不斷提醒自己,一邊蹲起扳開擊錘,扳機卡住的吧嗒聲讓他頗為心安。

一聲尖利的呼嘯自外圍而來,沿著唐瑋所在位置往東南方而去。唐瑋立即將步槍平舉,瞄準燈籠的方向,在平度集訓基地訓練時,曾在與登州藍隊的演習中聽過,是韃子用的響箭,夜間用來聯絡所用。

一陣鐵環摩擦的聲音傳來,接著是幾聲悶哼,顯然是踩中了他們布下的鐵蒺藜,唐瑋後面的一個單兵坑中火光一亮,一支火把打著轉飛出,火光中七八個身影一閃。

“放!”

唐瑋閉上眼睛一扣扳機,閉著的雙眼依然能感受到明亮的槍焰,肩膀一股後坐力傳來,濃重的硝煙味直沖鼻腔,小隊十六只燧發槍同時擊發,向著自己正面射擊,槍聲在寂靜的夜裏震耳欲聾。

爆閃的火光一閃而逝,前方幾聲慘叫,唐瑋口腔發幹,手抖著從腰上的牛皮彈夾中摸出一枚定裝彈,但是沒有裝填,在黑暗中裝彈成功率很低,能擊發就是人品爆發,如果後金兵是一大波來夜襲,唐瑋就只能用刺刀對付,多半升天了。

口幹舌燥中,前方弓弦聲連響,又傳來幾次兵刃交接的聲響,是特勤隊和山地步兵的人和對方近戰,光靠火槍兵不可能擋住夜間破襲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