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家(第2/3頁)

關小妹已經忘了剛才的不快,抿嘴笑道:“其實俺也見過的,他還教俺唱戲來著,俺一直奇怪,陳大人打仗厲害就罷了,怎地連唱戲都懂。不管咋說,俺其實覺得陳大人真的是個好官,俺方才不是沖著他的衛隊,每次他來聽唱戲,衛隊也要到後台看一看,俺都是見過的。方才只是看不得小弟那個樣子,名字是爹娘取的,他問都沒問過娘就改了,俺覺得他勢利。”

關大弟低聲道,“小弟從小就聰明,不像俺這樣笨,他心思大,俺也幫不上什麽忙,咱們也得多為他想想,總歸是關家有個出息的人不是。”

“俺懶得看他,俺又不靠他吃飯。”關小妹說完一扭頭,徑自朝一個昌邑的馬車走過去。

關大弟也跟過去,這時路上一輛馬車突然過來,一個聲音大喊道:“去青州府的有沒有,還差一個啊!”

關大弟連忙跑到路中間攔著,那馬車很快停下,那車夫噴著白氣問道:“去青州府城的?”

“是,俺們是兩個人。”

那車夫搖頭道:“只有一個位置了。”

關小妹此時也來了,關大弟有些為難的道:“兄弟,你看看,俺妹子一個人走的話,俺也不放心,要不俺就蹲著就成。”

那車夫一偏頭道:“軍爺你不信去看,裏面中間都堆滿了行禮,確實裝不下了。不過啊,您別擔心你妹子安危,裏面坐著兩個你們登州鎮的軍爺,就是去青州府的,有他們在,你擔心個啥。”

“真的?”關大弟一聽有登州鎮的士兵,心中頓時覺得有底,連忙繞到後面,這種客馬車的門在最後面,是一個擋風的厚布簾,關大弟掀起來一看,果然有兩個穿紅色常服軍裝的人坐在最外邊,正在和身邊一個行商聊天,裏面還有兩個女子,則坐在最裏邊。

“兄弟你們是去青州府的?”

兩個士兵轉頭過來看了,看到關大弟胸前的虎頭勛章,態度都變得很尊敬,其中一個道:“是,我們是第三營的。”

“俺是近衛營的……”關大弟連忙說了原委,兩個士兵連口答應,馬上幫忙在車上騰位置,把關小妹安排在了最裏面,其中一個士兵還把軍牌給關大弟看了,保證把關小妹送到戲團大門口。

關大弟連連道謝,摸出一張餉票要感謝兩人,那士兵擺手道:“咱們訓導官不總說麽,登州士兵是有榮譽有風格的軍隊,幫助百姓就是風格,你放心,一準給您送到了,出了岔子你來第一營找俺。”

關大弟放下心來,去車頭付了小妹頭口錢(注:明代客人車費),再回到車尾。

關小妹在最裏面探頭道:“哥,你還要去小弟那家裏邊?”

關大弟摸出幾章餉票給小妹,“要去,俺家去的人少了,小弟臉面上不好看,俺幫不了他別的,去看看總是要的。餉票收好了,路上吃住別省,在戲團聽長官的話,家裏你別擔心,俺會把娘送回文登的。”

馬車緩緩開動,關小妹接了帶著大哥體溫的餉票,眼睛紅紅的,習慣性的對著關大弟敬軍禮告別,看得兩個登州兵一陣驚奇。

關大弟停下追趕的腳步,也回了一個軍禮,馬車布簾放下,遮住了小妹的身影,關大弟緩緩放下手,一直目送那馬車消失在道路的轉彎處,然後他才調頭往鎮官街大步趕去。

……

又在門口折騰了一番,那衛隊的隊長已經認得關大弟,沒有再找主人確認身份,搜查一遍之後,關大弟總算進入了院中。

此時午飯都吃過了,賓客正在寬闊的正廳裏面圍坐了一圈說話,有些地位低的則在各個偏廳打馬吊、雙陸、跌成等帶些賭博性質的博戲,平時登州鎮軍中嚴禁賭博,唯獨春節的時候可以。所以陳新都過去玩了幾手,只是數量不太大。

雖然沒有對民事官專門要求不得賭博,但這些人知道上官的喜好,平日要賭也很低調,今日有過年的由頭,才算是放開了手腳,整個院子裏面叫嚷聲一片。

關大弟走到大廳的門口,關小弟正在門口與一個年輕人說著話,他一見大哥過來,臉上閃過一絲喜色,隨即又把臉沉下來。

關大弟走到弟弟面前低聲道:“俺,這個,俺把小妹送走了,你嶽父沒有發火吧。”

關小弟嗯了一聲,也沒有細說,旁邊那個年輕人對關大弟躬身道:“原來是大弟哥,在下徐平傑,曾在青州府與大哥見過。”

關大弟張嘴打量著面前的人,徐平傑不以為意的笑道:“當日大弟哥痛打那演韃子的胖子,徐某當日是演的好人楊剛,正好在台上見到了,到今日仍是覺得痛快。”

關大弟這才恍然,他馬上便道:“那唐瑋如今在近衛營當戰兵,雖說小心思多些,也很能吃苦了……”

徐平傑搖頭打斷道:“那戲韃子天生便是個騙人的貨,大弟哥萬萬不要被他騙了,要多多處罰他才是,最好打得他不能走路才好,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