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援兵(第2/3頁)

金州原本有寬大的城壕,深一丈七尺,闊六丈五尺,但後金占領後周圍人煙絕跡,駐紮的後金兵數量不多,兩三百名包衣還要喂馬種地,無力維護城壕,多年坍塌和雨水沖擊下,城壕變得只有原來一般寬,而且其中多處阻塞,城壕中的水也只有數尺。

金州共有四門,城內布局與大多明代城市一樣是十字街,兩條大街分別貫穿南北和東西四門,文登營主攻的便是南門,此門名承恩門,與很多城池的城門同名。

填壕的東江兵一聲呐喊,從前排盾車後閃出,爭先恐後的將土石倒在城壕中,然後便往後去挑第二批,那兩百多名包衣也開始往回跑,同樣要參加填壕的工作。

城頭聽到動靜,一些身影冒出來,拉開架勢準備開弓,城下上百支火銃同時開火,密集的槍聲震耳欲聾,城頭的城碟被打得碎石亂飛,幾個弓手被打中,掙紮著消失在城頭上,後金兵驚慌的叫聲響起,發射完的火槍兵馬上退後,盾車後又換上一批新的銃手。

“各自盯著正對的城碟,別人的不要你管,看著那些敢冒頭的,每次一個伍齊射,別他媽都放了。”鐘老四在盾車間來回走動,乘著火炮停歇的機會提醒著那些隊長。

預備營一個千總部一千人,只有四百名長矛手,六百火銃手分成三輪,交替掩護那些填壕的士兵,後金兵不敢冒頭,在城碟靠後位置拋射,精度大大減小。

一個時辰多後,城壕被填出了足夠的寬度,後陣的東江兵大聲嚎叫,擡著雲梯蜂擁而來。

陳新在百步外平靜的觀察著城墻,眼前滿是槍炮射擊後的白煙,視線有些模糊,但已經有好一會沒看到城頭有人影。

東江兵已經沖過城壕,七手八腳的將雲梯掛鉤掛在了城碟上,城上居然安安靜靜的,陳新手心出汗,他不知後金兵有什麽後手,這些東江兵很有股拼命的勁頭,訓練後都會成堅定的士兵,陳新也不願他們死在攻城戰中。

第一批東江兵開始登上雲梯,陳新心頭不自覺的緊張,盡管他已經打了不少仗,但每每到臨戰時,情緒依然會有波動。

第一個東江兵接近城頭,城下的士兵發出潮水般的助威聲,只見他在碟口稍稍一停,便揮著順刀跳入城碟。

趙宣在陳新不遠處對一名軍法官大聲吼道,“那是我動員的那個旅順兵,他叫劉柳,他還穿著我給他的襖子,他們全村只剩了他一個,做夢都想著殺韃子,你要記著他是第一個登城的,不要記錯了!”

第二個第三個士兵都跳上了城墻,城下歡聲如雷,城頭卻沒有任何打鬥聲,陳新不知建奴玩的什麽把戲,正在口幹舌燥之際,一名塘馬高速跑來,大聲匯報道:“騎兵營千總朱國斌報告大人,北面永安門大開,有上百建奴騎馬逃走,還有一些徒步逃走的,騎兵營和哨騎正在追擊。”

陳新心頭一松,這些後金兵昨日被擊潰後,應當已經膽寒,或許是將領擔心受罰,依然守了一陣,現在看文登營果真攻城,終於忍不住逃了。

他連忙派中軍自己的塘馬去給前陣送信,看著那些正在攀爬的身影,喃喃道:“運氣不錯,訓練過後,你們就沒那麽容易死了。”

“劉破軍!”陳新大聲喊道。

“到,請大人吩咐。”更加謹小慎微的劉破軍湊過來。

“你領我的衛隊和剩下的中軍輕騎,沿紅嘴堡哨探,至歸服堡折返,時間不得超過三天,遇小股敵軍可以攻擊,遇大敵便撤回。”

劉破軍驚訝的擡頭,他目前還在戴罪狀態,在軍中威望一落千丈,陳新就又給他安排了領兵的任務。旋即他便明白陳新安排的用心,眼下也只有中軍這些朝夕相處的同僚還能安心聽他指揮,也是給他機會恢復聲望。

劉破軍低頭激動的道:“屬下謝過大人信任。”

“在那些旅順的軍戶裏面挑幾個會騎馬的向導,他們會起作用,這次用遊騎破襲敵境,你要記住不要纏鬥,不管中不中,都是一擊即退,來去如風才是遊騎的宗旨,行動前多聽聽那些老兵的意見。”

“屬下明白了!”

“你即刻去準備,昨日繳獲的馬你多帶幾匹運豆子,平時多走路,保持馬力,給那些建奴瞧瞧厲害。”

劉破軍用力行禮,轉身離開了。

“王碼夫,派塘馬去西岸看船隊到了沒有,到了得話,讓所有開浪船以上的船只卸下糧草,下完後所有船只沿西岸北上,到復州海岸去轉轉,至復州西北插排石返回,停泊娘娘宮等待命令。”

……

大淩河城內,一片灰敗殘破的景象,祖大壽面容枯瘦,城中糧食已盡,二月中旬以來兵將開始以人肉充饑,先吃餓死的平民,然後是吃餓暈的,再然後便是四處搜捕躲藏的商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