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許說話(第2/3頁)

然後便只有劉破軍嗯嗯答應,也不知陳新在講些什麽,鐘老四把耳朵貼到門上,也一點聽不到,最後他終於放棄了這個企圖,又回到窗下坐著。

好半天後,才聽到陳新大聲道:“好好做,鐵不煉不成鋼,沒人一帆風順,這次雖是沒有做好,以後改進了仍是一條好漢。”

劉破軍的聲音平靜,中氣十足道:“屬下明白了。”

鐘老四心中佩服這個陳大人,一會功夫就把這劉破軍又勸得精神煥發,心裏盤算著等陳大人走了再挖苦劉破軍幾句。

“鐘才生連長!”

“到!”

鐘老四條件反射一樣彈起來,陳新正站在窗外,他趕緊敬禮道:“預備營百總鐘才生見過大人。”

陳新微笑著回一個軍禮,“登州和平度之戰是本官指揮的,你剛才說的都不錯,很有見地,你還有什麽要說?”

鐘老四吞了一口口水,大聲答道:“大人乃武曲星下凡,下官衷心佩服。”

“那剛才說的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說劉破軍怕死人別當兵,本官又沒說要砍你腦袋,你又是怕什麽?”

鐘老四張口結舌,陳新看他樣子揮揮手笑道:“不必緊張,你是天啟七年的老人了,從本官住窩棚時就跟著到了威海,該說的就大膽說。”

“是。”鐘老四偷眼看看陳新,見他臉色平和,大起膽子道:“登州外及黃縣追擊不果決,在平度州和登州城內巷戰時,未使用我文登營最擅長的分割戰法,沒有優先控制城中重要交通樞紐,昌邑追擊時為李九成所惑,一味調兵過西岸,叛軍再借先奪船只的便利轉往東岸,中途無橋可過,眼睜睜看叛軍逃走無計可施。”

陳新靜靜聽著,神色一點沒有改變,鐘老四心中又開始緊張,覺得說得有點過了,連忙補充道:“屬下知道昌邑、黃縣都是劉破軍打的。”

陳新卻沒有理會他的補充,轉而問道:“聽說農兵的戰術改進是你協助祝代春搞的,那你說說還有沒有什麽要改。”

“屬下跟祝代春搞那改進的時候,還未跟騎兵合練,搞出來的東西都是對敵的步騎,動員後與朱大人騎兵營合練,見了騎營的戰法,屬下認為,步騎炮可以混編。”

陳新有些動容道:“如何混編法?”

“預備營和戰兵都是步隊,追擊時難以持久,關大弟除外,一遇敵騎則最多擊敗之,敵步兵亦能多半逃散,難以給其重創,便如灤州時一般。建奴這般的騎兵便可後退收攏人馬,還可再戰。再者,朱大人的騎營人數尚少,對小敵可戰,對大陣仍難,其戰法乃嚴整陣列之沖擊,沖擊一次便需重組,若敵數量過多,恐被尾隨而無法重組,屬下便想著,我文登營步強騎弱,可將步騎炮混編,以三斤炮和火銃震撼敵陣,待敵動搖以騎兵一鼓擊潰之。若敵不潰敗,則騎兵退後,此時炮銃已裝填完畢,由步隊掩護其重組,如此重復,不怕敵不潰散……”

陳新微微張口,心中一陣陣驚訝,鐘老四所說的方法也是他想推進的戰法,這種戰法對敵方的步騎都有效,利用步陣的火力投送動搖敵戰線,再用騎兵的機動和沖擊力反復沖擊,直到敵人潰散。

他居然沒有發現這個跟著自己五年的船夫有如此見解,似乎自己在人才提拔方面仍有制度性的欠缺,雖然有軍官速成班和實驗連,卻沒有讓他們在平時展現才華的渠道。

“好個鐘老四,你如何想到的?”

“俺……怎麽想到的,這,俺自己拿石塊子擺著,跟手下和騎兵的人討論的,俺不知道咋想到的。”

“沒有跟上官建議?”

“鄭三虎不聽俺的,總認為俺都是胡說。”

陳新點點頭,這時王碼夫在門口喊著大人,陳新知道有急事,對鐘老四道:“鐘連長,你當兵幾年了,現在也是帶兵的人。軍律不容違背,軍法官執掌軍法,同樣不容褻瀆,否則你再有才能亦難以發揮。試想若無軍法官執法,你的下屬各有心思,誰還願意去打仗,對你的上官來說,這亦是同樣道理,軍中各有職司,缺一不可。軍隊最需要的,是紀律,然後才是才能,方才你對劉破軍又口出惡言,他亦是你上官,可見你心中仍未真正牢記……”

鐘老四脫口而出,“他剛被降職為普通參謀,我是百總,他不是我上官。”

陳新為之氣結,他習慣了劉破軍是中軍參謀官,居然忘了已經被聶洪降職,一不小心倒被這鐘老四抓住了這細節。

鐘老四馬上又接到:“屬下記住大人的話了,以後一定不拖軍法官後腿,看到聶總軍法官黃總訓導官都要主動敬禮,不和他們對著幹。”

陳新拿這個粗漢無法,揮揮手打斷他,然後道:“以後有什麽想法,若是上官不理,直接交給祝代春,抄一份送到王碼夫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