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振揚門終於吱吱呀呀的打開,陳新身後又出現十多名中軍衛隊,他們隨著陳新進城,並且留在了城門處,周世發原本在水城安排了眼線,並且在丹崖山幾個廟宇中藏了一個局的戰兵,亂起後呂直便關閉大門,雙方失去了聯系,看到北門煙花後,潛伏在水城的人從西墻偷偷縋下數十人,趕到北門參加了戰鬥,對防守北門起了重要作用。

雖然他們匯報的消息是水城遼人不多,但此時登州處處皆可能潛藏著危險,陳新還是擔心出現問題,所以先讓張東確定安全,然後才現身,並留下衛隊控制城門口。

呂直激動之下並未留意,陳新就在城門處就對呂直跪下道:“末將聽說叛軍圍城,一直擔憂呂大人安危,余大人在萊州附近畏縮不前,末將便自行帶著人馬到了棲霞,但孫大人有前令說不許攻擊李九成叛軍,末將迫於軍令,只得在棲霞逗留,前日抓獲兩名逃出的叛軍,他們說李九成要派內應破城,末將心中擔憂大人安危,當下便不顧孫大人的嚴令,帶領人馬急行,剛到便聽說北門有人堅守,便派出人馬支援,天幸守住了北門,得見大人無恙,下官心中大石才落地了。”

“好,好,疾風知勁草,咱家沒看錯你。”呂直終於慢慢平復下來,他沒帶著陳新去到城樓,叛軍東西門的紅夷炮不時會打放,城樓並不安全,水師守備府和監軍府又稍遠,他急於了解登州情況,便去了城樓下的值房,趕走了其他士兵,客氣的請陳新坐下。

他在身彌島親自見識了文登營的強大戰力,標營是個什麽樣子他很清楚,雖然比山東兵強很多,但和文登營還不在一個層次上。現在安全得到確認之後,呂直立即便開始關心其他事情,“陳將軍,昨夜突然亂起,登州消息不通,本官一直不明,那叛軍怎地突然便入城了,你可知孫大人和張總兵在何處?都平安否?”

陳新一臉痛惜,“城中俘獲一些亂兵,據他們交代,是前日潰兵入城後串聯了一些遼兵為內應,攻破東門讓叛軍入城的,孫大人被叛軍抓獲,張總兵城破後……殺身成仁了。”

呂直長長的哦了一聲,語氣中頗有些落寞,轉而大聲怒罵道:“那孫元……孫大人先是嚴令沿途各軍不得攻打叛軍,任其長驅直入,前幾日又非要放潰兵入城,張總兵當時極力阻止未果,他事後曾來尋咱家,想請咱家阻止此事,但當時潰兵已然入城,張燾又是孫大人的心腹,咱家想著同僚之誼,不便再阻攔,張總兵走時憂心不已,足見一片報國之心,未想就此天人相隔,可恨,可恨。”

陳新也輕輕嘆道,“張總兵確實可敬,末將聽聞此事,也是心中悲憤,還請呂大人節哀,眼下叛軍依然盤踞城中,若能盡快掃清,當令張大人在天之靈安息。”

呂直輕輕頷首,他心情安定之後,心思也活躍起來,發現眼前其實是一個機會,擴大監軍權力的機會,他眯眯眼睛問道:“陳將軍此次帶來多少人馬?”

“一千余人,還有兩千人在路上,大概明日午時前後可到,另外便是各衛所的民夫三四千人,屬下臨時發放了武器,也可當得一用,但叛軍在城內估計有上萬人,明日當有一番惡戰。”

“陳將軍需咱家如何支持,盡管說來。”

“末將需要糧食和馬料,請呂大人接濟一下鎮海門的人馬。”

呂直一口答應下來,“應當的,陳新你急行趕來,必定沒帶糧食,好在水城中還有不少。”

陳新故作猶豫一下道:“另外便是孫大人眼下在叛軍手上,下官投鼠忌器,擔心叛軍狗急跳墻害了孫大人他們性命,二來也怕孫大人在叛軍脅迫下發些違心之命,到時末將左右為難,是以還想請大人來主持大局,屬下也有個主心骨。”

他這提議正合呂直心意,兩人在身彌島就已經勾結在一起,陳新幾句話就表明了自己意思,就是要請呂直接掌巡撫權力。

呂直站起來左右走動,陳新沒有打擾他,呂直停下來後盯著陳新道:“咱家一個閹人,原本只是代天監軍,巡撫的事是管不了的,不過眼下是非常之時,只好勉為其難先把擔子挑起來,不過此事還需即刻稟報朝廷,必須說明登州已陷,孫大人被叛軍生擒,咱家是不得已而為之,否則那些禦史的口水怕是能淹死咱家,陳將軍可願附署一份塘報?”

陳新聽完就知道呂直要斷孫元化的退路,落定孫元化喪城失地的罪名,再落實他自己的軍功,以此從登萊巡撫的下分出一些重要權力到自己手上,現在登州已下,陳新並不想要孫元化的命,但耿仲明派人來通報的消息卻讓他只能如此選擇,他需要理由繼續進行後面的計劃,但他只是一個副總兵,必須要呂直頂在前面,孫大人只能讓他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