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混亂(第2/4頁)

周世發低聲道:“那登州城必定是已經破了,剛才的架梁馬回報說能看到北方有煙升起,那些哨馬肯定都是去搶東西了。”

陳新嘴角泛起笑,這些叛軍肯定是搶東西去了,這便是只為利益而作戰的軍隊,他們又沒有形成建奴那樣的嚴格軍律和分配體系,誰搶到就是誰的,這種關鍵時刻便可看出他們與職業軍隊的差距。

陳新對周世發吩咐道:“叛軍現在應當是很亂,你派你的人穿叛軍的衣服,走小路混進去,到北城打聽清楚消息,若是危及便放約定的焰火。”周世發點頭答應。

陳新有對副官道:“通知朱國斌,全軍行至平山,哨馬只能進至馬鞍山,不得越過馬鞍山山脊。”

塘馬抽馬而去,片刻後前方旗號揮動,軍官傳令聲音依次傳來,士兵紛紛起立,隊列開始繼續往北方挺進。

……

寧海至福山的官道上,長長的行軍隊列正在往西開進,各種兵器在隊列上有規律的晃動,道路上的文登營都排成四列縱隊,旁邊則行走著輔兵和牛馬車,兩側山頭都有執綠色標旗的架梁馬,周圍的情況盡在他們掌握之中。

周少兒也行走在隊列中,他所在的第一千總部又是此次的先鋒,他們一直駐紮在州城南門,比蛟山大營離登州更近,開拔命令傳來後他們當先拔營,天亮前向福山縣出發,一路經解家莊集、桂山、萊山集,急行軍四十裏,此時已經快接近福山縣界。

他雖然在身彌島一戰立有戰功,但沒有多余的位置空出來,所以他仍是殺手旗隊長,中軍部把他的功勞折算成了一個級別的提升,擴軍後會優先提拔,他心中稍稍覺得有些遺憾。

前方路邊倒著一匹馬和兩個人的屍體,那兩人的甲衣和棉衣已經被剝下,只剩了裏衣,屍身上有一層薄薄的白霜,這是周少兒第三次看到叛軍的哨馬,同樣都是死的,文登營的哨騎乘著他們夜間休息的時候提前開拔,堵住了官道上的要點,凡是企圖走官道報信的哨騎都被殺死在路旁。

甲衣和棉衣始終是需要收集的戰利品,包括他們用的弓箭等兵器,所以他們被剝成這樣並不讓人驚奇,唯一讓周少兒奇怪的是,這些哨騎的裏衣都頗為豪華,不是綢就是緞,顏色還很漂亮,也不知是從哪個大戶人家搶來的。

周少兒走到隊列外側,邊走邊巡視自己的隊伍,整個旗隊沒有掉隊的人,也沒看到體力不支的情況,老兵們神色自若,有些邊走邊啃著餅子,還有些人捧著雪在往嘴裏送,那些新兵只是稍顯緊張,但有這麽多老兵當主心骨,他們的緊張其實已經緩解了許多。

周少兒心中滿意,這些新兵是身彌島之後才補充的,他們之前由訓練隊完成了基本訓練,個人技藝也有基礎,使得戰鬥部隊的戰力恢復比以前快了很多。

前方一陣馬蹄聲響,兩名背著背旗的塘馬一人雙馬急速奔來,周少兒趕緊貼近隊列,讓出左邊的空档,兩匹馬帶著風呼嘯而過。

陳瑛邊走邊對周少兒道:“是不是陳大人派來的塘馬,他們的標記是中軍輕騎。”

周少兒搖搖頭,“誰知道。”

他回頭看看後面,那兩個塘馬到盧傳宗的千總旗停下,正拿出軍令給盧傳宗過目。

“怕真是陳大人傳來的。”周少兒低聲自語了一句,那兩個塘馬很快離開,往後面繼續趕路,應該是去給代正剛傳令了。

盧傳宗的千總旗下奔出兩個騎兵,往兩頭跑去,經過他們的局時,對百總大聲道:“即刻加速行軍,必須跟上引隊旗,下一休整地點改至福山縣東山腳下。”

百總接令後,站到隊列旁邊大吼道:“加速前進,跟上前軍。”

官道上的步點變得更密集,全軍速度一快,在前隊軍旗引領下滾滾前進。

……

登州鐘樓下,耿仲明仍在激動中,那鹽商家中地窖裏成堆的白銀徹底震撼了這群土老帽士兵,耿仲明多年喝兵血吃空餉,只存下千兩銀子,從沒想到過有人家裏會有如此多錢財,以他不專業的眼光估計,那地窖中不下五萬兩現銀,這還不包括其他的金錠和珠寶。

所以他現在也處於一種亢奮狀態,他眼前的鐘樓是城內制高點之一,登州的布局不是一般城市的十字街,鐘樓和鼓樓也是分開的,鼓樓在書橋西側,鐘樓的位置則大概在城中心,它下面用四根粗大的柱子支撐,沒有墻壁,行人從樓下直接通過,往南是登州南門朝天門,往西走百步左右再往北,便是鎮海門大街。

他留下了一些家丁占據那個宅院,打算連帶那商人的妻妾、丫鬟和院子一起接收,作為自己以後的住所,幸福生活就在不遠處招手,他原本是因為不甘手弟弟耿仲裕之事牽連而作亂,現在僅僅一天,他便發覺了造反的好處,若是老老實實效忠朝廷,何時才能有如此好的日子,不禁慶幸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