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訓導官(第2/3頁)

第十一個進來了,他看到陳新在揉腦袋,一副苦惱裝,直接就跪在地上,語帶哽咽的說道:“小人黃思德叩見陳大人,請你一定要保重身子,不要太過操勞,這威海文登好幾千人,都指望著大人。”

陳新沒擡頭,他已經不抱指望,看也沒看一眼,懶懶的問道:“我的士兵覺得訓練累了,你有沒有什麽法子讓他們自願的練習?”

黃思德道:“大人,小人就奇怪,豈能有如此不知好歹之士兵,沒有大人領著他們,他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有了大人之後,誰家日子不好過了,離了大人誰還有奔頭,小人在家裏給大人拱起長生牌位,日日就想著若是這輩子能跟大人說上一句話,便是上輩子積了德,只要大人吩咐,別說什麽訓練,刀山火海也去得,若是誰抱怨,便是忘了本,便該將大人的恩德告訴他們,若還是不思回報的,不要也罷。”

陳新終於擡起頭來,認真看了一眼面前跪著的黃思德,此人寬額挺鼻,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說起話來也有種理所當然的味道,有點意思。

陳新坐直了,對他問道:“若不思回報的人多了呢?”

“大人,小人絕不信這種人會多,外面等著當戰兵的人無數,兩只腳的人哪能缺了,就算大人仁慈,小人也有其他法子。人皆有比試之心,把懈怠之人的名字布告於大門,此人便在所有人面前擡不起頭。每月從戰兵中淘汰幾人為農兵,首先便是不認真的、說怪話的。”

“一張還需一弛,弓弦崩久了就易斷。”

“大人的話如醍醐灌頂,小人長這麽大了,還是第一次聽到能把如此深奧的道理說得如此淺顯,小人於大人就如米粒之珠於日月。那就應當讓這些軍士有機會休整,其實屯堡那些小孩踢球亦是一種訓練,小人也試了一下,所以覺得未必要總是逼著士兵傻傻跑路,這踢球既是訓練亦是休整。”

陳新笑了笑,停一下才道:“你所說都是治標之法,此事之本在於士兵的心思,他們認為沒有敵人,也沒有見識過敵人的兇殘。”

黃思德眼珠亂轉,“小人認為建奴便是文登營的敵人。”

“建奴遊過遼海來不成?你自己能信?”

“信,自己都不信,士兵如何能信。大人明鑒,那建奴能不能造船小人不知,所以那些兵士亦是不知的,就說建奴造了好多船便是。”

陳新追問道:“要是真有人不信呢?”

“大人,三人成虎,只要日日說時時說,自然便信了。”

陳新笑道:“你原來做什麽的?”

“小人原來跟人學說書,還沒學成師傅就死了。也因為能說,被劉先生選中。”

“難怪,那就這樣,你從教書先生中選十人出來,成立訓導隊,由你任總訓導官,月餉三兩,歸我直領,每兩個局派一個訓導官負責,這些人只對你負責,不在軍隊主官管理之內,你的權力是可以考核士兵兩成的分數,除了剛才說的那些事情,你得自己想辦法讓士兵認可你,多跟他們談話,了解他們心態動向,緩解他們的焦慮和反感,動態要及時向我匯報,不合格的訓導官你可以撤換,但是三個月後若是達不到我的要求,就要撤換你。”

黃思德磕了個頭:“是,大人。屬下知道如何去做,該說什麽該教什麽都會跟那些先生說。”

……

五月下旬,宋聞賢帶著兩條海船返回了麻子港,他被眼前麻子墩的情形嚇了一條,還以為被難民攻陷了。

東江逃難來的人更多,劉民有將恢復好的人源源送往文登營,以免惹得登州注意,登州附近其實也有許多東江的人上岸,王廷試也沒精力管威海衛,畢竟他每年還要收陳新些銀子。

五月東江形勢更差,搶奪船只成風,一些人畏懼到山東的海途過遠,直接就上岸投了後金。從來到麻子墩的人看,越後來的人身體素質就越差。

陳新暫時也不打算再補充戰兵,先讓他們養養,從農兵做起,鴛鴦陣的威力需要隊伍配合嫻熟,鄉勇和前面來的五百多東江軍都當作了戰兵,領一樣的月餉,一樣的訓練,雖然名義上還是有一千多人是鄉勇,現在人員不會再有大的調整,再訓練個幾個月,這些人就是他應付今年戰局的主力了。

聽說宋聞賢等人回來後,陳新趕到麻子墩,把宋聞賢拉進公事房,問起李國助的情況。

“李國助有些麻煩,現在幕府不許荷蘭人到長崎,他的東南貨路斷了大半,我是在他鎮上酒肆中聽到其他人說起,今年船少了很多。”

陳新不解道:“為啥幕府幹這事?”

“有個叫什麽濱田彌兵衛的人,想讓荷蘭人交出大員港,帶了幾船人準備去趕走荷蘭人,船一到反倒被荷蘭人搶了先手,人船都扣了,結果這個日本人尋個時機,綁架了荷蘭在小琉球大員港的總督,後來為了脫身,兩邊互換人質,把那長崎代官的侄子都留在大員了,濱田彌兵衛帶了荷蘭總督的兒子回了日本。兩邊鬧得不可開交,聽說那長崎代官根本不理會他那侄子,直接就把荷蘭總督的兒子關進牢裏了。而且荷蘭人和鄭一官沖突,也被鄭一官打敗,現在荷蘭人航線兩頭都斷了,這條路子他怕是走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