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宋聞賢(第2/2頁)

口中還是謙虛一下:“我哪懂何處找人,門口貼個榜,自己尋來的。”

宋聞賢搖頭道:“那就只好羨慕趙兄運氣實在好。”

他這一番說話,既贊了陳新,又贊了其他水手,順帶還捧了一下趙當家,看他整天這笑眯眯的,頗有點陳新的風格,此時終於輪到陳新上廁所,他告聲罪,連忙上了舵樓,在廁所中吹著海風,一邊看著底下白色的浪花,一邊大便,實在也是種奇特經歷。

這一整天陳新開始做自己財副的正事,按當時老蔡記的賬簿,在各艙中挨個檢查貨物,大概有三成貨物是趙東家自己的,其余都是由宋聞賢押的貨,清貨時宋聞賢和老汪就陪著陳新一起,但不知道真正老板又是誰,陳新根據船上掛的登州海道的官旗,估計就該有這位大人。

這些貨物中生絲和絲綢織品為最多,其中白生絲六十擔、黃生絲二十擔、白綢一萬七千匹、紗綾一千二百匹、綸子七千匹、紅綢五千匹,以及少量的天鵝絨等物,底艙有一些作為壓艙石的瓷碗盤,總載重量在四十多萬斤,貨物把二層水手艙室占掉不少,三層也到處堆滿貨物。船上所載與陳新以前了解的貿易貨物差不多,基本都是絲綢和瓷器,只是沒有見到棉布和糖制品。

這些絲綢類產品到日本的利潤據說有十倍,但陳新一直比較懷疑這個數據是文人的誇張,中國古代文人對數量的記述通常都喜歡用十、百、千、萬之類,文學效果不錯,但作為參考數據恐怕就不太靠譜。所以他一定要自己走一趟,考察清楚。正好他作為財副,所有售價到時都會知道,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其中的七成貨物是宋聞賢押送,陳新粗粗估值已在三萬兩以上,跟他自己比起來,已是絕對的大老板,想想自己一路坑門拐騙,才搞了一百來兩,盧驢子他們當纖夫一年最多十兩,可見貧富差距古今都是一樣巨大。這七成中又是分過的,貨總冊上寫的甲先生多少、乙先生多少,一直到了丙先生,總共是三個,不知道宋聞賢是老板還是跟自己一樣的幫工。

艙室中貨物堆得滿滿的,也不可能挨著點,陳新只是按艙號大致查看,在貨總冊上做一些自己的標注,又在每個艙室門邊隔倉板上用拼音寫下該艙室貨物數量,宋聞賢看著那些歪歪扭扭的符號如觀天書,不解問道:“陳兄所寫何字,為何我不認得?”

陳新恭敬回道:“這東西是我自己亂作的記號,先生自然不認得了,我用這符號標注,以免有人亂改。”宋聞賢會心一笑:“陳財副也太小心了,就你要防的那人,識不識字還難說得緊,遑論亂改了。”

陳新知道他是說二當家,不由笑道:“宋先生說的是,不過我既是做的賬房,銀錢貨物都差不得,小心無大錯。”

宋聞賢摸著胡子點頭道:“陳財副做事用心,腳踏實地,總有奇思妙想,並非如那些眼高手低之徒,平日高談闊論,用時一無是處。我癡長幾歲,便稱你一聲賢弟,你也別再見外稱我先生。”

陳新客氣道:“這如何使得,宋先生是大當家的貴客,在下自當執晚輩之禮。”

“陳財福總不會交朋友還要聽大當家號令吧。”

陳新哈哈一笑,拱手道:“宋先生既不嫌棄,在下就冒昧稱先生宋大哥。”

宋聞賢道:“這才對,聽說陳兄弟還中過秀才,當知孔子所說益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智,益矣。為兄最多算個直友,陳兄弟卻是文武雙全,日後要借重陳兄弟多智的時間尚多。不知陳兄弟以為如何?”

陳新不太聽得懂,當下含糊道:“有什麽事宋大哥只管吩咐就是,小弟必定竭盡所能。”

宋聞賢聽了,笑眯眯的點著頭,兩眼中又閃過那種狡猾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