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狂瀾 第一百四十七章 暗流(第2/4頁)

在董原離開光山大營之前,也叫刺殺羅獻成的燕將佟爾丹從囚營成功“劫獄而逃”,以免林縛拿樞密院的名義過來要人。

“我欲使鐘將軍為先鋒率兩萬兵馬渡淮北上去收復確山、汝州等地。”董原不管鐘嶸臉上有什麽變化,自顧自地說道:“鐘將軍意下如何?”

此計也是險計。叫鐘嶸有機會率兩萬降兵渡淮北上,從此之後對鐘嶸來說就是海闊天空,他要是脫離淮西的掌握轉而再去投北燕,董原將徹底堵死自己的退路,不率部反叛,就只能要辭去樞密副使,淮西行營總管,河南招討使等職,交卸全部的兵權才能負擔下此責,對江寧有所交待。同樣的,鐘嶸若是只有董原能掌握,他與董原諸多嫡系兵馬,都孤懸淮河以北,那林縛就不會輕易再對淮西,對董原下狠手……

鐘嶸低著頭,眼珠子轉動,腦子裏飛快地閃過諸多念頭。

他未嘗不想拿董原的人頭轉投淮東,但想到董原此時好歹與林縛同為南越帥臣,他拿董原的人頭去討好林縛,只會叫林縛斬下他的腦袋以示清白。董原能過來,必然做好萬全的準備,他即便殺了董原,也未必能從信陽北逃。而且葉濟羅榮派佟爾丹刺殺羅獻成使隨州軍降淮西,自然不會希望看到董原給自己殺死。

既然董原表示要自己率部去收復確山、汝州,就表明沒有加害之心。鐘嶸也稍稍心安,壓著聲音,說道:“鐘嶸常聽人言‘是可忍,孰不可忍’,林縛此子如此針對淮西,不說一聲就取壽州,招討使為何還要忍他?倘若招討使用鐘嶸為先鋒去襲隨州,鐘嶸必為招討使殺出一條血路來!”

“鐘將軍,你既入淮西為將,便是大越之將臣,焉能對友軍擅開兵釁?”董原如此說,語氣卻不嚴厲,而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涼跟無力。

“淮東做得了‘初一’,招討使怎麽就能做‘十五’?”鐘嶸說道。

陳景榮在旁邊說道:“不說在樊城、棗陽的淮東軍精銳三萬余眾,淮東軍在南線的主力,以及池州軍一部,共計有十四五萬精銳,已經到盤坡、孝昌一線,其北上趕到隨州,只要三四天。鐘將軍有幾分把握能趕在淮東軍南線主力北上之前,拿下有一萬淮東軍精銳所守的隨州城?”

林縛密令寧則臣離部襲取壽州,怎麽可能沒有後手,沒有防備?

要能出其不意拿下隨州,倒是一招好棋,那樣淮東將無法追擊漢水西岸的北燕兵馬。非但如此,淮東在樊城與棗陽的兵馬也將因為側翼徹底暴露出來而被迫南撤,叫北燕有機會重新拿回樊城,打通南接襄陽,漢水西岸的糧道!只要北燕西線兵馬不從荊州撤走,淮東軍自然就拿占據隨州的淮西軍沒轍。

但是,一切的前提,就是鐘嶸的厲山降軍要能出其不意的,在淮東軍南線主力北上之前奪下由一萬淮東軍精銳所守的隨州城,這有可能嗎?

不能出其不意的拿下隨州城,淮西軍就算此時跟北燕西線軍馬聯手,就算在光山以南、以西的兵馬都聽董原的號令與淮東開戰,就算厲山降軍能夠立時恢復士氣為董原所用,奮力搏殺於前陣,他們的勝算也十分渺茫。

僅靠在新野以北的陳芝虎所部,對淮東軍已經在樊城、棗陽、平林埠一帶形成的防線,實際已經難有大的威脅,也就沒有可能策應他們襲打隨州。說到底,葉濟羅榮的十萬精銳給漢水隔絕在西岸,葉濟羅榮其部要從丹江口、武關河、武關這一狹窄的通道繞到南陽,往少裏說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就算林縛遲鈍得拖上一個月時間,叫葉濟羅榮率部慢慢地撤到南陽去,厲山及光山大營的軍糧還能支撐一個月嗎?

隨州是厲山隨州軍的睾丸,隨州失陷,厲山軍馬可以降淮西,壽州是淮西睾丸,失去壽州,淮西就根本沒有掙紮的余地。有幾個人能在睾丸給對手抓在手裏還能反擊的?

聽陳景榮所言,鐘嶸也能明白他們初知林縛派兵去奪壽州時的憤怒跟不甘。鐘嶸也明白,唯有淮西諸人對淮東的仇恨越大,他在淮西才越安全,不會給董原出賣給淮東。

想到這裏,鐘嶸又跪下說道:“末將也是替招討使深感不平,胡言亂語也是心裏有恨難以自制,只望招討使不要怪末將嘴笨。招討使有所差遣,末將赴湯蹈火必不會辭!”

董原點點頭,說道:“鐘將軍即刻點撿兵馬北上,即使樞密院有什麽令函下來,鐘將軍也不要去管,自有本使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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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冷秋二十七日夜馳入隨州。

由於唐復觀趁潰兵之後進襲隨州勢如雷霆就拿下隨州外城,眼下隨州外城基本保持完好,唯有長樂宮給摧殘得面目全非。羅獻義、衛彰等頑抗不降的隨州軍將吏已給梟首,羅獻成的三千嫡系在戰後存活的不足半數,已都給關入戰俘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