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狂瀾 第一百三十章 夕陽白塔河(第2/3頁)

此刻,這些問題在孫季常的腦海裏盤旋不去,逃吧,再不逃就來不及了……

※※※※※※※※※※※※※※※※

夕陽還懸掛在樹梢之上,離天黑還有一個時辰,從照湖山到接戰前壘,近十萬將卒展開,衣甲兵刃反射著夕陽,叫人以為面對的是一座望不到邊際的海洋。

左承幕雖然不清楚胡文穆在荊州有沒有堅持住,這時候也早就徹底明白荊州就是誘燕胡深入的餌。但這時候站在照湖山之上,看著淮東軍像鐵流一般往敵軍在白塔河、黃陂、熊家崗防線沖去,也深深的給震撼而血脈賁張,這才是有資格席卷天下的鐵軍洪流啊!

唯有對兵事了解越深,才越會給眼前鐵軍洪流所展示的絕對力量所迷惑,所震憾。

林縛在此之前不是沒有撕開敵軍防線的能力,但就是要等到敵軍最脆弱的時候撲出這致命的一擊,將叫敵人連掙紮的機會都不會有。

誘敵深入,瞞天過海,暗渡陳倉的計策,都叫林縛用到極致,試問天下誰還能與他匹敵?想到中原故土今生有望復見,左承幕也激動得熱淚盈眶。

左承幕雖心有赤誠,但也是煉就了鐵石心腸,理解比起驅除胡虜、收復中原的偉業,荊州被當成誘餌也是無可奈何之事。要不是行此計,戰事拖延下來,還不曉得會有多少萬人喪命於戰禍離亂之中。

這一刻,左承幕叫淮東展示出來的軍事力量所深深折服。

能締造、掌握這一支強大軍力的人,無疑都是千古以來屈指可數的英雄之輩,相比較之下,元氏帝室那些無能子孫,顯得滑稽、可笑……

傅青河站在左承幕的身側,對左承幕此時的熱淚盈眶倒沒有十分得意外。對於左承幕這般赤誠還在的大臣,你能殺了他,但不要想憑借簡單的陰謀詭計能折服他。能叫他心折的,唯是等同於收復河山,重鑄帝國的壯烈偉業。

看著十萬鐵軍一起向敵軍防線發動最後的總攻,傅青河、宋浮、高宗庭、敖滄海等人都難抑心裏的激動。收復荊襄才是第一步,但邁出這一步,就意味著淮東就已經徹底掌握了南北戰局的主動權,收復中原將是遲早的事情。

大勢已成,任何橫擋在這一大勢偉業之前的宵小遲早都會給無情的碾殺得粉碎。

※※※※※※※※※※※※※※※※

“胡虜南侵,山河零亂,多少故土成荒冢,多少人妻離子散,多少白骨遺落荒野,多少望河山破碎白了頭。”林縛站在點將高台之上,憑欄而立,對台前的將卒振聲呐喊,“又試問有多少人甘在胡虜馬前驅為走狗,戮殺同胞?曉喻全軍將卒知悉,國仇家恨今日始能償,諸將卒殺敵寇需奮力……”

林縛又用力地捶打橫欄,一字一頓的再重復道:“國仇家恨今日始能償,諸將卒殺敵寇需奮力!”

“國仇家恨今日始能償,諸將卒殺敵寇需奮力……”便如一道道聲浪,從照湖山迅速往白塔河、長軒嶺等前陣軍中傳去。

“擂鼓,進擊。”林縛揮手下達總攻軍令。

點將台之前,數十樽戰鼓聞令立即擂響,擂鼓將卒皆赤裸上身,要將全身的力氣使將出來,將戰鼓擂動如春雷在大地上滾動。數十親衛扈騎將猩紅的戰旗扛在肩頭,往已經進入戰場的各軍打馬馳去,傳達總攻的軍令。

這一刻,陳漬也忍不住嘴幹舌燥,吐一口唾沫在手潤一潤手心,待親衛扈騎馳馬近前,揮舞令旗,聲嘶力竭地嘶喊:“傳樞密使令,著你部立即進擊,殺敵!國仇家恨今日始得償,諸將卒殺敵寇需奮力!”

“進擊!”陳漬拔出腰間的佩刀,往前揮刀,做出進擊的指令。

※※※※※※※※※※※※※※※※

長軒嶺主將為張苟。

黃陂城正面的主將為虞文澄。

白塔河正面的主將為陳漬。

白塔河位於黃陂與漢津之間,只要切進防線,就能將大部分黃陂敵軍都隔斷在右翼,防備他們往漢水逃亡,也是直取石城最快的進發陣地。

在白塔河防線正面,陳漬為第一波進攻主力。另外,趙虎率江寧禁營及水營上岸兵馬合編的兩萬在其後列陣,待著陳漬所部將白塔河防線撕開,趙虎就率部隨其後縱深處進擊。張季恒所部及周普所率騎營第一旅給林縛留在照湖,作為戰略總預備隊。

只有以最快的速度,將漢水東岸的敵軍撕成粉碎,林縛率在鄂東的淮東軍主力才有機會去追殲漢水西岸的燕胡兵馬。在漢水西岸的燕胡兵馬,才是其西線的真正主力,也是在中原真正大肆屠戮,欠下滔天血債的罪魁禍首。

當羅文虎為三十架精鐵鑄造的床弩而感慨不已的時候,不知道他看到此時在白塔河正面的淮東軍步陣展開來之後有六百架精鐵鑄造的床弩由騾馬牽引進入前陣,進入白塔河前的空地,會有什麽心情?而白塔河防線之後的柵營敵軍看到這六百架精鐵鑄造的床弩在夕陽照耀下,閃耀著懾人的光芒,會有怎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