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狂瀾 第八十五章 信心(第3/5頁)

“陳子壽率部先行,軍卒都備有五六天的幹糧,到新渝後,從地方也能籌糧,倒也不怕我們晚一兩天……你且去這麽吩咐就是。”周知正說道:“此外,你把其盛以及周修那幾個周氏子弟,都給我喚來,也好些日子未與你們這些小輩相聚了。”

周其昌雖說心裏不解,但也照周知正的吩咐叫隊伍停下來歇息。即使不說周知正在袁州都督府明面上的官職要遠遠高過周其昌,以周知正在周族的地位及聲望,周其昌也不會抵觸他。

黃秉蒿當初編練江州,以鄉勇為主,也就難免叫軍中將職控制在鄉豪、大族子弟的手裏。同時黃秉蒿又要利用宗族、鄉裏的凝聚力來增加營伍的戰鬥力,也只能縱容將卒以鄉裏、宗族為單位聚集、編伍,形成兵為將有,宗族利益至上的局面。

雖說黃秉蒿此時還能控制袁州軍的大部分兵馬,但在眼前營將及小校要麽是周氏子弟,要麽是周知正同鄉晚輩的四五百兵卒面前,黃秉蒿的話就未必比周知正管用了。

“樞密使前次派人來袁州招降,言袁州必割新渝才得自安,沒有退讓的余地。在樞密使給出的期限之前,都督就派陳子壽去奪新渝。”周知正下車來,走到道旁一塊巨石坐下,問周其昌、周其盛、周修等周氏子弟,“你們怎麽看這事?”

周其昌、周其盛、周修一時都愣怔在那裏,之前周知正特別警告他們不要就這事隨便議論,周知正在這事上的態度也是中立,怎麽會在陳子壽都率兵前往新渝,事情成定局之後,才在族裏討論這事?

“此時羅、奢都降燕虜,聯合對南陽用兵,黃秉蒿也有意效之,其出兵新渝,非為袁州自立,而是要替燕虜在袁州牽制淮東兵力在江西腹地,使其不能渡江參戰。”周知正說道:“黃秉蒿剛愎自用,他拿定主意,旁人絕難更改,我也不得不屈從之。雖我等不得不暫時屈從之,但裏面的道理,我還是要說明白給你們聽的……”

“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去做狗。”相貌粗獷的周修最耐不住性子,既然周知正都表明不滿的態度,他們這些周氏子弟自然就沒有必要再作城府,徑直罵出口來,“等過下袁,在蒙山之間有條小道可以去陽樂。依我所見,也不管那些鬼撈子,我們將這些輜重燒毀,直接去投豫章得了……”

“休得亂說。”周其昌將周修喝止,壓著聲音,說道:“你倒走得爽利,袁州城裏的妻小怎麽辦?”說這話時,還警惕地看了周知正身邊的吳敬澤一眼。

吳敬澤倒是頗為欣賞周其昌的警惕。

周修給周其昌訓斥得無話可說,他們這些人的家小都在袁州城裏,周知正又是周族大宗,不算仆役,妻妾子侄等親族在袁州城裏有三十余口,焉能盡棄而獨自逃奔豫章?

周知正也不會一次就將說透,只是拍了拍周其昌,故作無奈的一嘆。

周氏子弟都十分的沮喪跟無奈。

這時候東面有數騎快馬加鞭馳來,行到近前,勒住馬,為首一人徑直對周知正說道:“周大人,大人有令,著你督糧草速行,路上不得有遲誤!”

來人是黃秉蒿身邊的親衛小校,他騎跨在馬背上就對周知正傳達黃秉蒿的命令,流露出對身為文吏的周知正的輕視,叫周其昌等周氏子弟看在眼裏十分的不滿。

周修最是沉不住氣,臉陰得快凝出水來,要不是懾於黃秉蒿的余威,都要上前將那人揪下馬來打一頓。

周知正也不氣惱,他知道黃秉蒿不會單為催糧就派身邊心腹走一趟,問道:“大人叫陳將軍過來催糧,可是新渝那邊發生了什麽事?”

“新渝那邊與淮東軍打起來了。”小校渾不在意地說道:“子壽將軍在新渝一時進不了城,那就無法從地方籌糧,還要周大人你們走得快一些。”

周知正強壓住狂跳的心,故作鎮定地問道:“怎麽會,淮東軍怎麽可能來得這麽快?”

周知正心臟狂跳,手指都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不過叫小校看在眼裏,只當周知正是畏懼淮東軍,心裏對這些沒膽氣的文吏越發的看不起,說道:“應是豫章派來議降的使隊,就六百多人而已,比上回使隊人數雖多一些,估計也是來袁州耀武揚威的,剛好給子壽將軍祭旗!周大人驚慌什麽?”

“啊?!”周知正內心抑不住的失望,強忍著不去看吳敬澤問他這是怎麽回事,強作鎮靜說道:“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可千萬不要出什麽意外壞了都督的大計!”

“壞不了。”親衛小校驕狂的一笑,說道:“淮東兵卒也是肉身,不是鐵打的,僅張雄山將軍就有以一敵百之勇,六百余騎,祭族都還不夠。如此也好,挫淮東銳氣,袁州兵馬必然士氣大振!”

淮東軍打得奢家精銳跟狗一樣,袁州將卒本身就敗於奢家,淮東軍兵鋒指來,自然叫袁州諸人喘不過氣來,生不過抵抗之心。如今有機會吃掉淮東小股兵馬,提振士氣,周知正都能想像到黃秉蒿的興奮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