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狂瀾 第四十六章 不過空城(第2/3頁)

也無需停在南岸橫山境內的浙閩軍報信,上饒城頭的守兵看到信江之上如此規模的船隊奔襲而來,也自然清楚發生了什麽,當下時,警鐘長鳴。

王徽昨日午後從上饒西撤,在上饒以西約三十裏外青溪駐營,這時候應該拔營繼續西撤往橫峰而行。王徽率部西撤,留下上饒城,是要等待奢飛熊率部填入,此時留守上饒的守兵不足一千。面臨淮東船隊洶湧而來,上饒守將自然不敢派兵出城到城南頭的江岸碼頭攔截,除了派出快騎西馳報信外,只能緊守城門。

上饒城南是信江中遊最重要的水陸碼頭,沿岸石砌駁岸碼頭達到數裏,港口的駐泊條件極佳。上饒城也臨江而築,南城門距離江岸碼頭不足千步。離江岸這麽短的距離本是依城而戰的極佳場地,奈何上饒守兵太少,而淮東戰船尾艙之間露出來的床弩、蠍子弩等戰械,覆蓋打擊範圍極深,使得上饒守兵不敢進入江岸碼頭死戰阻攔淮東甲卒從碼頭登岸。

這邊受杉溪上遊兩次泄水的影響也小,只是石岸碼頭掛了水草、殘枝,不影響大型戰船靠近。先是兩艘集雲級戰船靠過來,箭雨交加射下,兩支巨弩箭射入守陣,五名輕甲兵卒給釘在一起,嚎叫著死去,碼頭上百余守兵便如鳥獸散,退入南城,閉門死守。甚至不用搭設棧橋,戰船直接靠上駁岸,將舷板放下去,兩百余披甲輕卒即持弓執刃沖上碼頭結陣,以掩護後面的大腹運兵船靠岸。

守將田忠站在城頭,看著四艘淮東兵船緊接著靠岸,將近千余甲卒登上岸來即往南城門逼來,再看著整個淮東船隊裏有這種用來運兵的大腹翼船五十余艘,大腿都禁不住顫栗起來!

看著又有四艘大腹翼船接岸,其中一艘船打開側舷的艙門,搭設棧橋之後,沖車、床弩、蠍子弩以及分成半截的雲梯等戰械陸續推下船來,田忠想據堅城以守的信心也開始動搖起來。

雖說心裏驚懼,但身為八閩田家的子弟,田忠還沒有完全的魂飛膽喪。大公子所部給攔在南岸無法渡江,但在青溪境內的王徽率部最多走出四五十裏,田忠心想只要守住城池,王徽率部來援,最快都不需要半天時間!

田忠所想不差,只是淮東軍怎麽可能給他機會?

這時候城內貧民居住的西城老槐街方向有一炷黑煙升騰而起。

初時田忠還以為是老槐街那邊失了火,緊接著北城隨軍民壯居住的大營也燒起數處火頭,火勢迅速蔓延,田忠才曉得情況比想象中要復雜得多。

浙閩築防壘與淮東軍對峙,除將卒外,都少不了要從地方征募大量的丁壯隨軍,或協助守城,或造戰械,或築城池。鉗口、禮塘、夾河等防壘在最多時,隨軍填入的工匠、民夫等多達六七萬人,比駐兵還要多。

奢飛熊決定放棄前陣防壘,利用信江沿岸腹地拉延淮東軍進占江西的速度,自然不會將隨軍民壯叫淮東軍得去增加兵勢。除了一部分民夫給鄧禹、王徽等率部脅裹西撤之外,上饒的民營還將近兩萬余人。

奢家在江西本身就不得民心,這些民夫多為給強行裹脅入伍的當地農戶,無論是強行給脅裹入伍,還是被迫離鄉背井隨軍西撤,都有極深的抵觸跟怨恨。即使是浙閩軍的殘酷鎮壓之下,逃營者也不計其數,只是還沒有條件形成大規模的暴動跟反抗。

淮東早前三批入贛的密間,就有二三十人混入這些民夫之中。此前除傳遞情報,以為內應之外,還秘密聯絡,發展隨軍民壯裏的抵抗力量。這時上饒守兵多給外圍接近的淮東兵船吸引上城頭,在民營看守的兵卒不足百人,此時不破營暴動還待何時?

先是縱火在民營裏誘發大規模的騷亂,趁監守兵卒給騷亂民壯吸引注意力之時,淮東密間組織六百余暴動者,或拿竹槍木矛,或赤手空拳,從兩翼沖擊,幾乎是眨眼間的工夫,就將民營大門外的百余守兵殺得丟盔棄甲。

騷亂民壯沒有守兵的彈壓,破營而出,即在城裏橫沖直撞。上饒物資最緊缺時,民壯每日得糧不足五兩,饑腸轆轆,有人指出浙閩軍在上饒城裏糧倉方向,近兩萬人即像蝗群一樣,往上饒駐營及軍倉方向沖去。而淮東密間奪下弓刀甲械,即組織起三百余人的武裝來,直接沖擊防守最為薄弱,也是離江岸最遠的北城……

田忠曉得大勢已去,非他戰死能更改,只能率殘部三五百人棄城西逃。

這時離淮東戰船出現在上饒城下靠岸不過一個時辰,而最先登岸的淮東兩千戰卒才結陣擁到南城之下……

陳漬舔著嘴唇,眼睛裏俱是貪婪的兇光,把部將胡晉雄喚來,說道:“你個龜兒子,給你三千人馬,有沒有信心將上饒城給老子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