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權傾 第九十二章 難易有別(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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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東在興安、霞浦先後揭開閩東戰事的序幕,孟義山也率部從富陽向西進兵,攻打浙西的東門戶桐廬。

相比較淮東兵馬幾乎不費一兵一卒就拿下霞浦等城,杭湖軍在進入桐廬境內所遭遇的攔截,可謂異樣的頑強而血腥。

杭湖軍分兩路西進,水軍由粟品孝率領,沿江西進,逆流而上,強行破開江障,攻打桐廬;一路由孟義山親率,從富陽沿城西谷道西進,過白峰山抵到淥渚江畔,再沿淥渚江這條錢江中遊北岸最大的支遊南下,直接逼近浙閩軍設在錢江北岸的登城寨。

淥渚江通段都在不足百步寬左右,而汊口處的錢江又窄到不足三百步,雖說這一段錢江水流湍急,但兩岸地勢相對開闊,唯有汊口西北角有一座小山,不足五十丈高,可以說是桐廬縣段錢江渡江,收復桐廬的最佳地點。

但是首先要攻克浙閩軍設在北岸,設在淥渚江西北口登城山上的登城寨。

浙閩軍部署在桐廬的水步軍不足一萬眾,其中浙東水師殘部雖約五千余眾。粟品孝率杭湖水軍一萬眾,從下遊仰攻,在桐廬縣東的江心洲,與浙東水師殘部激戰。

孟義山親率,沿淥渚江南下,攻打桐廬縣北岸門戶登城寨的兵馬,是原寧海軍的精銳,有一萬八千余眾。

只要謝朝忠如期從昱嶺關出兵,浙閩軍在浙西將沒有多余的兵馬往東來援桐廬,雖說桐廬守軍占據地勢上的優勢,但孟義山以近三倍的兵力碾壓過來,自然有把握將桐廬守敵碾得一個粉身碎骨!

杭州通判王約受命擔任觀軍容使,隨軍出戰。

雖不用趕到前陣帶兵作戰,但在陣後觀戰,也能感覺得守敵異常的頑固,仿佛磐石一般,任狂風駭浪襲來,都不為所動。

白登山最高不過五十丈,北依錢江,東臨淥渚江口,但西、北兩面,都能叫杭湖軍將卒登上仰攻。考慮到粟品孝率水軍未必能如期強行突破江障,擊潰浙東水師殘部,進抵登城山腹側,與其夾擊登城寨,在進抵淥渚江上遊時,孟義山就命軍士工匠伐巨木,丟到淥渚江裏,順流而下,將淥渚江口的浙東水師殘部戰船逼開,以便他能不受幹擾的攻打登城寨。

登城寨守軍不足兩千人,城寨也是浙閩軍在放棄富陽之後才修築,倉促之間也談不上多堅固,但真正打起來,才曉得這是一個根本就啃不動的硬骨頭。

杭湖軍一萬八千余步卒,駐紮在淥渚江兩岸,用棧橋將不足百步寬的江面銜接起來,用兵馬將登城山圍了個水泄不通,硬打了兩天,填進千余條人命,登城寨連個缺口都沒有打下來。

孟義山也是打得血性起來,穿著鎧甲親自趕到前陣督戰,壓著將卒不歇往山上攻。孟義山素以老將自詡,要是連一座守軍不足兩千人,地勢又談不上絕險的登城寨都打不下,還有何臉去面對杭湖父老?

杭湖軍頂著大盾,扛著雲梯強登坡地,敵兵箭密如雨,偶爾夾有發出尖銳響聲的床弩巨箭破空而來,連人帶盾紮了個通透,頓時又將盾陣撞一個缺口,叫更多的將卒給箭雨所傷。

孟義山戰前是準備了投石機,但尋不到合適的地點去仰攻北坡上的堡寨,僅有的六架床弩擡到近處,也在守敵的反擊裏給擊毀。打到這一步,也著實確認守浙西東門戶桐廬的都是忠於奢家的真正八閩精銳,不是一般的雜兵散勇。

錢江裏的水戰也是格外的慘烈,浙東水師殘部在桐廬縣東的江心洲設置了大量的江障,僅封江鐵鎖就有八根之多。

杭湖水軍也早有準備,在戰前就打造數十柄巨斧。戰船逆流而上,粟品孝令力卒持巨斧站在船頭,迎巨索,即令兩側軍士夾住,力卒持巨斧猛斫之。鎖江鐵索巨如手臂,也經不住巨爺利刃連續猛砍。

但破開巨索之後,迎來的是以江心洲水寨為依托,順水流而猛攻下來的浙東水師殘部。

杭湖水軍雖從崇州購買大量的堅固戰船,但在內河船舶上,浙東水師的戰船並不居弱勢,也是給封在錢江多時,都憋著一股勁,開戰即異常的慘烈。杭湖水軍雖在戰船及兵力數量上占有優勢,但奈何逆水,戰力又不及浙東水師精銳,激戰一天,終究是抵擋不住壓力,往後富陽方向退去,有意把浙東水師殘部引到開闊的水域,再邀淮東水營共擊之。

浙東水師殘部也不窮追,只是封住錢江水道,不使粟品孝仰上去到淥渚江口跟孟義山匯合。

連攻兩天,都是這樣的結果。粟品孝核校戰損,兩天竟然損失了超過三分之一的戰船,或戰死或落水來不及施救而亡的將卒,更是不知凡幾。

雖說杭湖軍僅半步之遙而受阻於桐廬之外不能再西進一步,但也確實是有大量的浙閩軍精銳給杭湖軍牽制在桐廬無法分身去參與淳安、婺源之間的戰事。杭湖軍觀軍容使,杭州通判王約的密函隨謝朝忠親自派來東線視察戰情的特使,翻山越嶺,返回昱嶺關,向謝朝忠如實稟告桐廬的戰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