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逐鹿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東施效顰(第2/3頁)

前些年,梁家刻意經營濟南,但河淮防線崩潰之後,梁氏即使將大部分兵馬都撤出來,實力也將變得十分的虛弱,不復往昔的榮光。梁氏父子退守魯西南之後,要麽收斂起來,對新帝服首帖耳以示服從,以換取江寧的支援;要麽對淮東示好,結為同盟,同樣能迫使江寧支持梁氏守魯西南等府縣。

梁氏父子的這兩個選擇,對淮東的區別極大,梁太後到時候就成了關鍵人物——梁氏父子到時被迫向淮東低頭,在河淮防線崩潰之後,淮東將能主導整個守淮防線;一旦梁氏父子直接向江寧屈服,淮東的話語權將少得多。

江寧諸公,包括嶽冷秋在內,對河淮防線都還保持相對樂觀的態度,想不到那麽遠,自然不會這時候節外生枝提出請太後還朝之事。

林縛想了片刻,說道:“怕是董原開始對淮東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了。把他從浙北趕走,總是要付出些代價的……”

“是走是留,還是要看梁太後。太後若是堅持稱病體難堪車船顛簸,這事要拖上一年半載。”宋佳說道:“或許你該回一趟崇州,與梁太後見一面……”

“還是先寫信給林續文與黃錦年,讓他們想辦法拖一拖。”林縛說道:“我要走,也要等這邊戰事穩定下來才能走——奢家兄弟倆現在虎視耿耿,可是真想打啊,也不能不小心提防。”

提到奢家兄弟,宋佳神色一黯,一是舊歡,一是新愛,她既不想表現得還念舊情,也不想表現得刻薄寡恩,過於絕情,只說道:“奢家再也經不起一敗,會稽再敗,將死於葬身之地,他們若想打,可不正合了你的心願?”

說著話,外面陰雲集來,瞬時間光線就黯淡下來,將要暴雨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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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淅淅瀝瀝的下不停,奢飛虎在山陰城有如困獸,暴躁不安,整日裏站在地圖前研究戰勢兵事,眼睛裏布滿血絲,不肯休息。

蘇庭瞻、余文山勸也無從勸。但就眼前的情勢,天晴酷暑,不要說兵出城寨了,將卒穿著衣甲披掛,在太陽心下站一炷香時間都汗出如漿,難以忍受,天雨即傾盆而下,更不利行軍作戰。更何況大都督遣使三令五申,嚴禁輕舉妄動,也許是怕軍心浮動,才沒有立時撤去奢飛虎的兵權罷了。

大廳外守值的侍衛突然走進來稟告:“大都督已經進城來了……”

奢飛虎愣怔在那裏,蘇庭瞻與余文山也面面相覷,之前毫無消息知道大都督會親自趕來。但細想來,東線如此不堪,事關浙閩軍生死存亡,大都督親自趕來督戰,實在不能讓人意外。

奢飛虎忐忑不安的與諸將走出大廳,奢文莊已在扈眾的簇擁下進了行轅,在中庭遇上。

“你立時將兵符印信交出來……”奢文莊虎目盯著次子,繃緊著臉,甫見面就要解除他的兵權。

“父親,打完這一仗,孩子自然會將兵權交還!”奢飛虎不甘心、不甘願,幽憤地說道。

“孽障!”奢文莊含恨地罵了一聲,揮手令扈從散開,只留諸將在身邊,訓斥道:“你要當面反抗我的命令嗎?打完這一仗?你拿什麽去拼、去賭?你有幾分把握能賭贏?要是這一仗再敗,你要浙閩百萬子弟,如何收拾你留下來的殘局?”

奢飛虎如給抽盡所有的精氣神,如行屍走肉一般站在那裏呆立不動。

奢文莊不理飛虎形如廢人,吩咐蘇庭瞻、余文山諸將道:“飛虎去職,我來山陰之事,要嚴格守密,斷不可泄漏出去,對外便稱飛虎得了熱病,出了行轅。將營將以上的將官,分批召來行轅,我要見他們……”

“是……”蘇庭瞻、余文山應道。

看著大都督示意隨行扈從將二公子攙扶著往裏院走去,曉得二公子從此之後便算是給徹底廢了——老塘浦之敗,痛徹骨髓啊!

蘇庭瞻與余文山對望一眼,這仗是沒有辦法再打下去了。老塘浦慘敗,使得會稽城失守,山陰、蕭山兩城的儲糧只夠六萬兵馬支撐到七月底,攻城軍械及箭矢也嚴重不足。而淮東從老塘浦到會稽城等地集結的兵馬已然超過五萬,曹娥江與鏡湖相接的水道也挖通了兩條,使得集雲級以下的戰船得以進入鏡湖作戰,他們拿什麽去將淮東趕到曹娥江東岸去?

要是淮東軍知道這邊缺糧,圍堵封城,或能依城決一死戰。偏偏淮東軍得了便宜就賣乖,五萬精兵收縮在老塘浦及會稽城一線,營寨修得跟刺猬一樣,等著他們去攻……

要是賭一口氣再戰,再敗,東線形勢就會徹底的崩潰,淮東軍不但有能力集結兵力強攻東陽縣威脅衢州及浙西通道,也將有能力集結五六萬兵馬從閩北沿海直接登陸威脅晉安。一旦淮東集結大軍直接從閩北登陸直接攻打晉安府,浙閩形勢就面臨徹底崩盤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