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逐鹿 第十九章 遼西大捷

“也欺人太甚了!”回到縣衙後宅,胡大海替劉庭州憤慨不已,捶心擊肺,言辭激烈,看情形,要是林縛站在他面前,他能沖上去咬兩口。

唐恩叔看到過胡大海剛才在林縛面前跟著巴兒狗似的嚇得不敢吭聲的樣子,所以對他此時的言態,也是淡然而視之。

肖魁安坐著,默然不語,心情也不好受。劉庭州對他有知遇之恩,雖說劉庭州有些做法他未必都贊同,但他對劉庭州忠心耿耿、矢志不渝——劉庭州給林縛如此訓斥,他能有什麽好心情?

劉庭州臉色很不好看,胡大海的話是他讓心裏好受些,但也沒有無能到真靠胡大海的這兩句就排遣掉心裏的幽憤。

比起林縛惡劣的態度,更讓劉庭州難受的,是林縛每一句訓斥,他都無力反駁。

相比較府縣這次受到的沖擊,淮東軍司主持扞海堤修築這麽大的工事,卻絲毫沒受到沖擊。除了輜兵外,淮東軍司還從周邊屯寨的安置浮戶招募力工,如今,直接堆在鹽瀆、建陵、臯城三縣扞海堤修築工地上的青年丁壯,沒有十萬之數,也相差無幾。

淮東軍司開給勞工的力錢是一個工兩升半粳米,輜兵用度情況不堪清楚,想來不會比力工更差,也就意味著,淮東軍司在修扞海堤一事上每個月的米糧支出至少在八萬石以上。

他劉庭州憑什麽跑到淮東軍司面前去叫苦?

至於林縛大規模組織人手在淮東沿海墾荒屯種,有侵占鹽區土地之嫌,張晏開始還三番數次的派人過來阻止、扯皮,這兩個月就完全收斂,不再聲張了。為何?無他,津海糧道完全是從糧商那裏吸糧。

如今江東米價大漲,與山東糧價相比,利潤已經很低。糧商雖然也不斷的要求漲價,但淮東軍司在這事上保持沉默,差不多壟斷津海糧道約五分之二供應的黑水洋船社、集雲社、林記都保持沉默,所以中小糧商只要能勉強維持下去,都不會鬧出什麽事情來。

但是事情也很明顯,誰沒事都不要惹淮東,不然林縛在幕後支持糧商集體要求漲價三成,戶部官員跳崖的心思都會有。

津海糧道承擔著京畿及燕北防線每年兩百五十萬石米糧的供應,津海結算米價為每石一兩八錢銀,在此基礎上再漲三成,戶部每年就要多籌一百三四十萬兩銀子出來——還不如跳崖更幹脆些。

劉庭州懷疑林縛真要下決心將他踢出淮安府,江寧或朝廷會不會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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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領司事關淮東軍給養,事關淮東安穩,而今軍領司職事並不讓人滿意,實是劉庭州劉大人心有旁騖之故,此時應使劉大人專司軍領司之事。”梁文展說道:“想來朝廷跟江寧方面都會認真考慮此事……”

梁文展話說得客氣,其實是建議軍司直接將劉庭州從淮安知府的位子上踢掉。

林縛蹙眉思慮,問道:“淮安知府的位子,你以為誰合適做?”要是淮安知府的位子給安上更不對眼的人,還不如讓劉庭州留著。

“劉師度劉大人。”梁文展說道:“劉師度大人治理海陵有政聲,能來淮安,將是淮安鄉紳士民之福……”

淮安府歷來比海陵府要重要一些,劉師度調到淮安頂替劉庭州,也算是一小步的升遷。

只不過知府官為五品起階的要職,大約是朝廷控制地方最重要的中樞要害——林縛以制置使之位妄圖幹涉知府級官員的任命,算是極大的逾越本分。

梁文展沒有說誰來接替劉師度擔任海陵知府更合適,林縛也沒有吭聲問——兩人彼此都心思相通,當前除了林縛兼領海陵知府職事外,沒有哪樁事情比這個更讓淮東渴望了。

梁文展繼續說道:“津海糧道受江東糧價增長所困,也許朝廷已經看到其中的艱難,也指不定還沒有看到,大人怎麽也應該呈文訴說一番,要是連苦勞都沾不上邊,也太枉屈了……”

林縛蹙眉思忖,不管是不是由他直接呈文,想來朝廷跟江寧方面都不可能誤解他們的意思。以津海糧道相要挾,以謀海陵知府一職,怎麽看都有些赤裸裸了!

林縛沒有立即就確認采納梁文展的建議,只是點點頭,說道:“我會認真考慮此事……”

又說了一些其他事情,梁文展才告辭離去。

“局勢如此,倒容不得瞻前顧後了。”宋佳在他人面前,倒不急於開口說話,這時候將手裏的筆管放下,說道:“即使要保津海糧道,也勢力該你來領海陵府一職——崇州雖有些儲糧,但供應津海糧道也僅夠到明年春夏。”

“這話不假……”林縛點點頭。

淮東儲糧從七月就秘密進行,九月大張旗鼓,分官儲跟民儲兩部分。官儲以淮東軍司為主,從淮東錢莊支借一百萬兩銀,共儲糧一百五十萬石;民儲以黑水洋船社、集雲社、林記為主,儲糧約一百八十萬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