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淮東 第七十一章 加快步伐

流民軍雖然慣以殘暴的手段,摧毀地方上的秩序,但也需要跟商旅接觸,以換取地方上緊缺的藥材、鐵料、食鹽等物資,自然也就無法徹底的避免各方哨探的滲透。

淮東在隨州派有哨探,扮成冒險博厚利的行腳商販,帶著流民軍緊缺的藥材、食鹽等物資,爬山涉嶺,潛入流民軍控制的地區,跟流民軍接觸,搜集情報信息,監視長樂軍的動向。

整個七月,羅獻成將長樂軍的精銳都往隨州聚集,在隨州征集人手修整城池,放出風聲要在隨州修造長樂王宮,又在附近大肆搜羅美女——就搜集到的情報來看,羅獻成是打算將隨州打造成他的長樂窩了。

當然,這只是表面的現象。

“羅獻成性子狡猾,嗅著危險,溜得比兔子還快,在河南局勢都沒有分曉之前,他將老營徹底的安頓在隨州,我死活都不會信的。”張苟對隨州傳來的情報有不同的看法,說道:“都說狡兔還有三窟,羅獻成大大咧咧的告訴世人他要將老窩建在隨州,那更能說明這是他的障眼法,他想幹是別的事情……”

軍令官學員隊為期三個月的集中學習結束,絕大部分學員都獲授武職。韓采芝、張苟、張季恒等人出任指揮參軍。

所謂指揮參軍,職權性質與軍令官相當,不過是旅帥一級的軍事副職。因為要與營哨有所區別,才有指揮參軍之設。再上一級到鎮司、軍司,具備相同職權的軍事副職則稱行軍司馬。

為了積極籌備秋後對岱山、昌國方向的攻勢,這批軍令官學員隊一百四十余名學員,近八十人,包括張季恒、韓采芝、陳漬等人,編入駐守嵊泗防線的靖海第一水營與崇城步營。

張苟在去靖海第二水營報道的前夕,給林縛的一紙調令給扣了下來,給編入新設立以行軍右司馬秦承祖為首的軍情參謀司,還是任指揮參軍。

雖說張苟的心願一直都是成為水營將,但是林縛需要身邊有一名熟悉諸路流民軍情況的參謀人員,沒有人能比張苟更合適的,只能委屈一下他。

林縛摸著下頜的短髭,眼睛盯著攤開在地頭上的江淮地形圖。

他拖到七月底,等秦承祖到山陽後,才動身回崇州。走清江浦到鹽瀆,沿著扞海堤的選堤往南走。今日剛走到鹽瀆與建陵縣交界的浦南堡,接到從隨州傳來的密件。

羅獻成部是一直都是林縛注意的目標。一旦羅獻成部將荊湖形勢徹底攪亂,兩湖的米糧將無法運來江東,江東郡今年的用糧將會緊張。米價是林縛最關心的問題,所以隨州有什麽異動,消息都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他手裏的。

江淮地形圖上,桐柏山是江淮兩條水準的分水嶺,隨州在桐柏山以南,東為信陽,北為南陽,西為襄陽,境內有小江名府河,南下直達江夏(今武漢)。

這幅地形圖是官制,只能看個大概,林縛還沒有能力派人潛入淮東以外的地區,大規模的進行地圖測繪,只能使用官制地圖。

林縛只是盯著地形圖看,沉默著不發表意見,要別人先談各自的見解。

“羅獻成要建安樂窩,襄陽更合適一些。隨州城小,地形狹迫,不是紮根立基之地,更適合與南陽一起做襄陽的屏障。再者襄陽位居漢中之中,北接漢中,南控荊漢,易守易攻。莫不是羅獻成想在隨州集結兵力,直取江夏?”陳恩澤猜測道。

陳恩澤已非四五年前乳臭未幹的縣學童子,雖說還要過三四個月才滿弱冠年紀,但從林縛身邊到編入親衛營任副哨將、哨將、副營將、營將,迄今已有兩年時間。在經歷這些年的波折與軍旅歷練之後,陳恩澤長得身材壯實,皮膚黢黑,眼睛銳利有神,炯炯生輝,讓人猜不出他的秀才出身。

陳恩澤年前娶了林夢得的次女為妻,剛剛生下一個女兒。

軍中既通文墨又曉兵事,能勝任軍情分析及參謀工作的將領太稀缺了,林縛只能將陳恩澤從親衛營調出來,編入軍情參謀司任指揮參軍。

戰爭形勢越來越嚴峻,也越來越復雜,包括淮東要組織的戰事規模,也越來越龐大,秦承祖肩上的擔子越來越重。林縛在淮東成立軍情參謀司,將一批優秀的參謀型將領聚集起來,除了給秦承祖分憂解難外,更主要的是為了確保淮東所制定的軍事決策不會出現大的漏洞。

聽著陳恩澤的話,林縛親自動手,身子幾乎是趴在地上,拿炭筆將隨州到江夏的路線標出來。

沿小江府河南下,從隨州到江夏的路相對平直,全程約三百裏。要是從襄陽出發,沿漢江迂回到江夏,路程增加一倍不止。

從襄陽到江夏的陸路險阻,走水路,羅獻成一時也籌集不了這麽多的船只。羅獻成欲謀江夏,以隨州為兵馬集結地,是適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