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淮東 第六十四章 說刀(第2/2頁)

元歸政蹙眉思索,藩鼎話裏的意思,他也能聽明白。淮東根基雖淺,但淮東有許多地方是別家遠不及的,很大程度上彌補了淮東根基淺的劣勢,不應該太輕視而無防備。

“淮東要打岱山、昌國,奢家也許無法從別處獲得消息。”元歸政說道:“藩老,你去做這事,要隱蔽一些。”

“是!”藩鼎應道。

元錦生倒也不反對什麽,他們是要跟淮東交好,但也要防備淮東崛起太速,將來無法遏制,暗中多做些手腳總是好的。與其讓淮東輕易奪得岱山、昌國,不如讓淮東在那裏跟奢家多打幾場硬仗!

車隊很快從駐營馳過,從編柳蘺墻通過,就進入鎮埠。馬車直接駛到河口草堂,藩鼎親自下去替元歸政投拜帖。

很快林夢得從裏間迎出來,長揖而禮,說道:“我家大人有客人在,不能親自出來迎侯爺,特讓我過來告聲罪!請侯爺進去稍候片刻。”

元歸政不知道林縛在與誰見面,他也不能自恃身份,與元錦生下了車來,跟著林夢得裏往草堂裏走,在偏廳等了片刻,就看見穿著青袍子的林縛走進來。

“侯爺真是折煞我了,有什麽事情,吩咐一聲就好,怎麽能勞候爺屈尊過來?”林縛長揖而拜,禮節倒是施夠,彌補剛才未能遠迎的怠慢。

得知元歸政是來談錢莊的事情,林縛跟林夢得說:“派人將廣南請過來……”又跟元歸政等人解釋道:“周廣南是津海周家之主,他兄弟二人,這次拿出三十六萬兩銀投入錢莊作本金,暫時給推為錢莊總號掌櫃。侯爺以後也是錢莊的財東之一,廣南應該來拜見侯爺的,若有什麽細處疑惑的,廣南解釋的也比我清楚!”

元歸政倒是很想知道林縛在跟誰見面,但林縛不提,他也不能猛浪相詢。待周廣南進來,耐著性子詢問些錢莊的事情,接著讓他們去外面交接銀子,元歸政與林縛在偏廳裏說些不著不邊際的話。

雖是財東之一,元歸政也沒有妄想能插著錢莊的運作。他拿銀子出來,更多是要緩和跟淮東的關系,以備後用,甚至將淮東有可能昧下這筆銀子都考慮進去了。

銀子交接的事情總是方便,永昌候府與藩樓共計拿出十二萬兩銀子入股,算是錢莊除周氏、林族、沐國公府以外第四大財東。

周廣南、林夢得很快拿了銀契,跟藩鼎、元錦生返回偏廳。林縛親自在銀契上簽押,用了隨身攜帶的小印,這樁事便算做成。

錢莊是官督商辦,還是以商號的形式來運營。作為最基本的原則,周廣南自然要將錢莊已募本金銀數與參股財東的詳細告訴作為財東之一的元歸政。以後每半年核算總賬,也會及時的通知諸財東,財東也有權力到總號核對賬冊,總號掌櫃的撤換將來也將由諸財東商議決定,這節是最基本的規矩。

沐國公府往錢莊裏投入十八萬兩銀子,周廣南沒有明說,但在財東名目裏,蘇湄名下是九萬兩銀本金,曾承恩名下是九萬兩銀的本金,這是不能瞞的。不做到這一點,淮東錢莊就是林縛一人的錢莊,別家又怎麽敢將成千上萬的銀子投進來?

曾承恩這個人,其他人不清楚,跟曾銘新在江寧城裏鬥了半輩子的元歸政又怎麽可能不知道?蘇湄的身家不菲,但蘇湄這些年能有多少積攢,作為藩樓背後的主子,元歸政又怎麽可能不清楚?

元歸政將財東名冊放下,跟藩鼎說道:“麻煩藩老去將蘇湄姑娘請過來,再將蘇湄姑娘的身契拿來,國公爺如此氣魄,我們總不能連個順水人情都不舍得送!”

元錦生暗暗心驚,他們一直都認為林縛不敢將蘇門案攤到身上去,誰能想到林縛竟敢讓蘇湄成為淮東錢莊的大財東?

林縛拱手謝道:“多謝侯爺成人之美,林縛代蘇湄姑娘多謝候爺了!”

兩年前,林縛還不敢將蘇門案扯到身上來,那時他手裏掌握的力量太弱小,對朝廷的制約性不強,怕元歸政拿這個要挾淮東,而沒有掙紮的余地。

今非昔比。一是淮東根基漸深,精銳戰力將近三萬,後備兵員也超過七萬,津海糧道更是控制京畿命脈,朝廷則日益衰弱。雖說朝廷有意加重寧王在東南的權勢,兵馬將增到二十余萬,但是這二十余萬兵馬裏,朝廷或寧王真正能指揮得動的,又有多少?

藩鼎也無二話,親自坐馬車,讓車夫快馬加鞭,回城拿蘇湄的身契去,又另外派人去通知蘇湄一聲。

藩鼎坐馬車裏,心裏還琢磨著錢莊的財東名冊。說起來也古怪得很,淮東錢莊裏,有身份卑賦的歌姬,有商賈,也有公侯官宦,身份貴賤不一,但對淮東錢莊來說,都是財東身份,沒有貴賤之別。不知道讓江寧城裏的清流曉得,會不會又惹起一片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