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淮東 第二十四章 行刺之謀

除去松浦海峽攔截平戶島援兵的靖海第二水營主力,林縛在前塬易登陸的兩翼,利用兵力上的優勢,使步軍司中軍第一營,儋羅王軍第一營甲卒同時登陸作戰。

在前塬石堤後的守軍給牢牢纏住的同時,更有一都隊騎卒繞到前塬南面的淺灘,騎兵趟水登岸,從南往北,沖擊前塬石堤守軍的側翼,潰殺之。

將前塬近三百守軍殲滅後,步軍司中軍第一營,儋羅王軍第一營到午時,就迅速推進到松浦城下。

與此同時,葛存信率靖海第二水營主力,擊潰搶渡松浦海峽的援軍,將佐賀氏的兵馬主力困在平戶島上,不得援應松浦。

此時的松浦城,僅有百余武士、三百雜兵,城墻僅高丈余,四周開闊,無險可依。

佐賀家的主力跟家主佐賀賴源給困在平戶島上,等著留守築紫城的佐賀家跟平氏、近鄉氏等對頭談妥借兵的條件,來援松浦,怕是要等到十天八天之後。

松浦半島兩翼的海面上帆檣如林,看著淮東軍推進到城下的步卒陣列,看著沖車,雲梯車以及蠍子弩陸續在城下組裝,架設起來,長崎秀鄉心裏彌漫著絕望的心緒。

長崎秀鄉不清楚淮東軍為何會在與高麗人在儋羅島會戰前夕,突然強攻松浦,但他清楚,淮東軍真要強攻松浦,僅憑他手裏三四百兵力,無法支撐到援兵趕來。在城頭枯坐了半日,長崎秀鄉最終下令打開城門,放棄抵擋,向淮東軍投降。

長崎秀鄉給帶到林縛面前,雖是降臣,給按跪在地上,仍拿他蹩腳的漢語,含恨地質問道:“上使渡海而來,欲修兩邦之好,昨日還言開商路之利,卻不知我邦在何事上有所怠慢,竟使上使今日就雷霆大怒,動此幹戈,在扶桑造此殺戮?”

林縛讓人將昨夜闖上“津海號”行刺的死士屍體都擡上來,一共十二具冰冷的屍體,擺在長崎秀鄉的面前,林縛冷冷地說道:“這左近,除了佐賀氏,哪家有這麽大的手筆,一次派十二名‘斥候武士’來刺殺我?”

長崎秀鄉駭然失色,他確實不知道刺客的事情,一時間給林縛問住,無法回答。但他跪在地上,仍能觀察這十二具死士屍體。

這十二具屍體個個身材短小,雖都死透,但從他們的臉面以及露出來的肢幹,能夠看出他們長期受到堅忍殘酷的斥候訓練,面貌、體形上都有九州島人的特征。深茶色的緊窄裝束還未幹透,以及皮質水靠,又都是佐賀家“斥候武士”才會穿的特殊服飾。

當世日本還沒有專門的“忍者”出現,諸藩國學習中原,從武士家族裏挑選優秀的子弟從小進行專門的訓練,來承擔情報偵察與暗殺任務,世稱“斥候武士”。由於日本諸藩國所能控制的人口相對較少,“斥候武士”則有著更高的軍事價值,而受到重視。

“斥候武士”選拔、訓練有著極為苛刻的標準,經過長期間的洗腦,對家主近乎於絕對忠誠,即使落入敵手,也絕少會泄露秘密。比起要相對松散的武士群體,所能控制的“斥候武士”數量,更能直接的體現出藩國的軍事實力。

築紫國相對較松散的武士群體約有兩千人,但執政佐賀氏所控制的斥候武士不過五六十人。一次就派出十二名斥候武士刺殺淮東制置使,執行這種必死任務,即使不是佐賀賴源幕後指使,也只能是九州或本州島的大藩國所為。

林縛率軍攻打福江島,到今日才是第三天,昨夜才能算第二天,就有斥候武士過去刺殺,佐賀氏怎麽都擺不脫嫌疑的!

即使不能從活著的斥候武士嘴裏掏出有用的信息來,林縛派兵攻打松浦,即使佐賀氏想喊冤,都無法理直氣壯。

“上使渡海而來,欲開商路,以利兩國,我邦夾道歡迎還來不及,怎麽會派人刺殺上使?”長崎秀鄉自個心裏不都踏實,懷疑是家主幕後指使,但嘴裏仍強辭爭辯,斷不能將刺殺的罪名認下來。

“哼,是或不是,你們自己心裏清楚!”林縛心裏也不能肯定昨夜的刺殺就是佐賀賴源所為,但佐賀賴源洗不脫嫌疑,他不背這個黑鍋,誰來背?又說道:“我讓你帶六具屍體去平戶島,讓佐賀賴源三天時間給我一個信服的解釋!否則不要怪我心狠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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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崎秀鄉乘著一艘帆船,攜帶六具屍體登上平戶島,跪倒佐賀賴源面前,說道:“秀鄉無能,無顏見大人,當剖腹謝罪。但不敢誤大事,特來傳信,再請大人誅秀鄉!”

看到長崎秀鄉不抵抗,讓淮東軍輕易奪走松浦城,斷了這邊的後路,佐賀賴源鼻子都氣歪了,心裏自然有殺長崎秀鄉的心思。這時候也只是強忍住肚裏的怒火,聽長崎秀鄉說下去。

聽長崎秀鄉說還有六具斥候武士的屍體留在松浦城裏,山下敬吾倒吸一口涼氣,說道:“哪家會用如此狠毒的死間之計來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