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山河碎 第四十七章 偷營(第2/3頁)

葛存雄心裏暗道,打了三四天的硬仗,都不能離開飛霞磯往北推進,才想到江東左軍來,劉庭州一開始未必沒有勢如破竹,盡潰流匪,給江東左軍好看的心思。

“劉大人的話,我會捎給我家大人,但想來不會有什麽作用。”葛存雄說道:“我江東左軍西來,流匪陳韓三、孫壯部也會西來。劉大人要是與滕大人一樣,以為江東左軍在投機取巧,不妨費上三五日時間,兩軍走水路調換一個位置,讓劉大人、滕大人從沭口往北攻,江東左軍來守這飛霞磯,看看結果如何?”

滕行遠鼻子都氣歪了,要非葛存雄代表林縛而來,他們的後路還要依仗靖海水營,他定會忍不住將這口放狂言的粗魯武將當場訓斥一頓。

劉庭州臉色陰沉,肖魁安給葛存雄一番激得血氣賁張,當即向劉庭州請戰:“也非一定依靠制置使不可,天下斷非只有江東左軍一支雄軍,請許我今夜率死士襲敵營,為大人率軍北進打開缺口……”

小量精銳趁夜偷營,通常能引起敵軍全營的混亂與崩潰,當兩營僵持不下,夜襲偷營便是容易給想到的策略。

劉庭州捋須思考肖魁安的獻策。

滕行遠望了望天,陰雲密布,隨時都會下暴雨,怕是夜裏也不會有好天氣,說道:“今夜怕是不行……”

“這雨怕是前夜就會停。”劉庭州捋須說道:“也許能試一試偷營,這邊做好準備,等雨一停,就立即摸過去……”

葛存雄居高望著流民軍的營寨,簡陋得很,營火都設在空曠處,大雨傾盆而下,營火都會給澆滅。大雨停下來,正是流民軍四處找幹柴點營火的時候,的確是偷營的好時機。

不過流匪渠帥也是知兵之人,雖說在最前面相距四五百步就立有營柵,堆土為壘,但主力都在離前壘千步遠外分營駐紮,想來對夜襲偷營會有防備。

葛存雄暗嘆,之前潛渡派陶春率死士,這時候又是肖魁安親自站出來率死士去偷營,劉庭州麾下真沒有幾個能用的將領。肖魁安若是戰死,劉庭州用馬如龍為將,諸事都看馬服眼色的馬如龍會那麽老實地聽他調動?說不定會聯合滕行遠,將劉庭州架起來。

葛存雄不再自討沒趣,告辭返回南岸去。

劉庭州、滕行遠等人就在飛霞磯,兩邊聯絡未斷,總要等他們往淮泗腹地穿插,他才好光明正大的接管山陽縣的防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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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杆子孫壯騎在馬背上,遠遠地望向飛霞磯,勒緊韁繩,朝馬蘭頭抱怨道:“我跑過來,可不是看你們打的熱鬧。你許我帶著人上陣,保管將官兵的前壘突破,你日後補我損失的兵馬即可,人我要挨個親自挑,不許你拿瞎眼斷腳的糊弄我!”

雖說陳韓三百般阻撓,孫壯直覺官兵的主攻線路是泗水。孫壯使陳漬率軍留守窄橋東營,算是給陳韓三一個交待,他挑了千余精銳,繞道來泗陽,就是怕馬蘭頭這裏抵擋不住,給官兵破了漏。

“當年也是劉庭州守山陽,他熟悉你的戰法,你一露臉,劉庭州能不防你的三斧頭?”馬蘭頭臉精瘦,要是將甲衣脫掉,整個人跟兩淮最尋常的老農沒什麽兩樣,但是一雙眸子精亮有神,神采奕奕,頗為不凡,看著飛霞磯方向,“他們畢竟仗著飛霞磯的地勢,擡頭仰攻,很難,得要將他們引下來打……”

“狗日的,看他們三天打得這麽狠,一定急於突破北進。只要劉庭州是真想去援徐州,那就好辦!比那狗日的東海狐好對付!”孫杆子氣恨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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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黑,兩軍營壘裏燒起營火,大雨就傾盆而至。除了少數遮雨棚擋住,大多數營火都給澆滅,陷入伸手不見五手的黑暗之中。

下雨前探過路,之前也兩番突破流匪的前壘,逼迫到當前的主營才能逼退回來,大雨停歇後,敵營會點起營火指路,倒不怕夜黑走岔了路。

一萬七八千流匪在前壘背後分營駐紮,但飛霞磯正北方向的那座營壘最大,是主營,流匪渠帥馬蘭頭的將旗懸在十一二丈高的旗杆上,極為顯眼——肖魁安這次就是要偷其主營。

雨勢太大,雨蓑不大管用,肖魁安便將雨蓑解去,使大雨澆在甲衣上,將裏襯澆得透濕。甲襯濕衣縛在身上,很不舒服,行走都不便,肖魁安讓隨扈去取兩百套皮甲,讓偷營的甲卒將組甲與裏襯都換下來,貼身穿兩層皮甲。

遮雨棚有雨滴漏下來,落在熊熊大火上,轉瞬間就化為水汽蒸沒,肖魁安走進死士營帳,聞著肉香,說道:“給我舀一碗肉來。”也不拿筷子,用手指拈了兩塊丟嘴裏,油脂溢口,當真是好享受,才與帳中的死士甲卒說道:“破了敵營,我去借兩艘船,許你們回山陽日一天的娘們去!專挑水靈的,腰粗皮糙的,不拿來委屈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