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山河碎 第二十六章 搶灘(第2/2頁)

這兩百多人七七八八的都穿了甲,在穿甲數不足十一的流民軍裏,拿肉眼看也能看出是精銳。

河汊口沒有大堤,都是斜淺入水的河灘地,所以範圍很廣。孫杆子使慣的大斧極沉,泅水渡不過河來,他挑了一面盾,一把直脊刀,就著地勢領頭就往河灘地裏沖,讓弓箭手散在兩翼一邊下沖一邊散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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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股流民軍剛給殺潰,就有另一股流民軍殺來,穿甲持盾,冒箭沖來,速度之快,也令先登岸來的寧則臣吃了一驚。

河灘上能落腳的幹地還不大,離後面的戰船也遠,弩箭掩護不到,寧則臣知道必須帶先登岸的甲卒往外突沖,守住了陣腳,好給後續的兵馬讓出足夠的登岸空間,才不會使這一次的登岸功虧一簣。

寧則臣拎來陌刀,仰首視敵,沖來之敵呈錐形展開,當前者自然是流民軍中的勇將,他也當仁不讓,叫護兵拿著他的旅帥旗站在後面,他舉刀跨步直劈過去……

孫壯舉盾擋住,盾破而劈來的刀勢不減,直擊左臂。要不是左臂縛有鐵護板,當下就要給砍斷,便是如此,也給震得差點骨折。

孫壯反應也不慢,右手裏的直脊刀直劈去,卻給寧則臣身側的護兵拿盾蕩開。

直脊刀不及陌刀勢大力沉,倉促一刀沒能將盾破開也屬正常。

在孫壯看來,顏面卻是大失。他看出眼前的寧則臣是官兵主將,他給寧則臣一刀破盾差點殺了,寧則臣身邊不起眼的護兵竟然拿盾蕩開他的刀,令他如何甘心?

寧則臣身邊的護兵看上去不起眼,卻是寧則臣在鳳離營頗為倚重的一員哨將張季恒,也是出身鳳離籍流戶,一身武藝精絕。張季恒先帶兵沖上岸,寧則臣親自往外沖殺,他自然要護在邊上以防有失。

張季恒還不甘心呢,他以為與寧則臣配合定能一舉斬殺敵將,沒想到劈來的直脊刀是如此之沉,令他退後一步才脫掉大力,再進擊時,兩邊已經給迅速其接戰的雙方兵卒擠散開,再沒有直接對戰的機會……

孫壯雖不識字,但不是莽夫,當頭一刀嚇他一身冷汗,搶過來一面盾,也不敢像以往那樣只身往敵陣裏沖,與居前數十勇卒保持成錐形,往官兵陣形裏鉆。

這時候孫壯才感到眼前官兵的精銳之處。他雖然感到吃力,還是能借氣力上的優勢,將當前的官兵甲卒砍翻或推開往前突。但他身邊的流民軍勇卒卻跟不上來,孫壯往前沖突幾步,粗錐形陣硬是給擠成細長錐形,他再不退後,就很可能給當中截斷,困在官兵陣中成孤軍的危險……

孫壯沒有辦法,還不想將性命送在這裏,稍退回去,再帶人往前沖。三番數次下來,雖說有地勢上居高沖下的優勢,卻給官兵往外硬撐開二三十步。

後續登岸的甲卒已經在後面形成密集的拋射箭陣,孫壯看跟自己沖下來的兩百多人近半數掛傷,也知道事不可為,且戰且退,以便形成更開闊的戰場,讓之前給引開又再度趕回來的流民軍兵卒填到戰場來打拉鋸戰。

聞訊先趕過來攔截的流民軍多為分散籌糧的部隊,不是流民軍的精銳,穿甲者十中無一。形成更開闊的戰場,貌似有更多的流民軍兵卒進來參戰,對寧則臣來說,反而遠沒有剛才給二百多穿甲流民軍精銳壓在河灘狹地上打的壓力大。

這時天色幾乎黑了下來,河道裏的停船雖多舉火,流民軍在岸上也點燃許多火把往這裏丟,但真正面對面廝殺的光線已經很暗。

寧則臣帶著精銳甲卒左沖右破,暗弱的光線影響不大,但是適應不了昏暗光線作戰的流民軍開始混亂,彼此體力上的差距也明顯起來,當寧則臣率眾沖上灘頭,突擊陣列還能保持較為完整的錐形,攔截的流民軍則抵擋不住壓力崩潰,沿沭水東岸往北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