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濤海怒 第一百一十九章 崇城基業(第2/3頁)

林夢得臉上有苦色,他一向認為,比起雄奇偉峻之構想,手裏的銀子才是最堅實的基礎。

由不得林夢得心痛,林縛轉頭就對他說道:“我打算將戰俘都編入工輜營,鶴城寇兵降後,工輜營的規模將擴大至八千人,補給按輔兵降一等供應,暫不計餉資。我打算讓敬堂領工輜營,但是更大的壓力是在你肩上……”

“我能說什麽,總不能挖坑填之。”林夢得無奈地說道。

林縛笑了笑,不理會林夢得的怨念,跟孫敬堂說道:“一軍得以豎立,必以基層武官為骨架,這也是我在崇州建戰訓識字班的原緣。將作為骨架的基層武官都抽出來另外監押,普通的晉安老卒對奢家或許還有依念之情,但也有限。我從各營抽旗頭、伍正百余人給你,補入工輜營為都卒長,以為工輜營的立軍骨架。但是你要記住幾點,對這些戰俘可使勞役改造之,但不得輕慢、侮辱之。你對各都卒長也要循循善誘,不要在工輜營搞對立。願為崇州效力者,做工役積極不怠慢,需獎賞之,可拔擢為伍正、旗頭以為表率。立軍與改造戰俘的道理沒有絕對的隔闔,饅頭與大棒爾——工輜營築塞修路之余,簡單操訓也不能停。日常之時,需多宣揚奢家之惡,崇州之優待。這些戰俘用好了,另有奇效。”

孫敬堂點頭應承,神情卻頗為凝重,不覺得他要承擔的擔子比林夢得輕。

若能順利使困守鶴城的兩千寇兵棄械投降,工輜營要接管的戰俘將達到七千余人,超過江東左軍擴編後的戰卒兵額。

這些戰俘時,有部分是江東、兩浙出身的海盜,更多的是忠於奢家的晉安老卒。

立國之初,東閩可以說是蠻荒之地,才立晉安、建安、泉州三府,八姓入閩後,才使得東閩在兩百余年時間裏得到真正的開發,所以八姓在東閩的影響力是普通人難以想象的。

換成李卓,只怕也不敢將七八千戰俘集中起來當作苦役使用,萬一出亂子,將是大亂子,很難收拾。但對底子極薄的江東左軍來說,這麽多的廉價青壯勞力,又不能不用,編入工輜營也許是最好的手段。一是能以軍隊的嚴格手段集中管制;二則工輜營多隨駐軍運動,若是生亂,能夠及時調駐軍鎮壓。

至於林縛所說的奇效,孫敬堂這時還不敢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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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軍山下來,林縛就乘船直接到東衙,並沒有時間急著上山去。

由於吳梅久告病不出,而戰事也剛剛進入相持階段,崇州縣諸多事務還都集中在東衙署理。

外線戰事如火如荼,崇州秋糧征收卻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此時已經順利完成。減免丁稅以及各種人頭攤派,崇州縣少了一大塊損失,但是半年以來的清查田畝,使得崇州入籍田畝數激增近五十萬畝,達到二百萬畝,這一塊能增加很多的收入。

但是等秋糧征收上來之後,田賦收入還是遠遠超乎之前的預測以及大家的想象。征糧及折賦銀以米糧計總數達到十八萬石——今年夏秋時澇災比往年要嚴重,而此前崇州縣正常年份的田賦丁稅年總收入也只有七八萬石。

清查田畝,打壓隱戶、隱田的地方鄉豪勢力是重要因素。四月崇城被屠,舊有官吏一空,補選官吏都能盡職任事,極少貪鄙從中盤剝是一個因素。歸結到一點,就是林縛將控制崇州的觸手已經深入到崇州的每一個角落。

除了秋糧正賦之外,以運鹽河、西山河等崇州境內主要河流為中心的公田清查也基本結束,查得公田二十四萬畝。這些公田雖絕大多數均為易澇廢地,罰租賦以下田計,但是累租以年收成的三成計算,累計罰征五年,也得米糧及折賦銀共計三十六萬石——那些侵占公田的崇州大戶這次算是給徹底地狠狠地抽了一次血。

江東左軍在軍事上所獲得的巨大勝利,也壓制了崇州境內以及郡司可能跳出來的反對聲音。

此外最大的一塊就是屯田及公田的田租收入。林縛率江東左軍進駐崇州,通過徹查通匪案,清查僧院寄田,使崇州入籍田畝大增的同時,也獲得大量直接歸屬江東左軍的屯田。這些屯田加上清查出來的公田,總數超過四十萬畝。這些田雖說以薄產的中、下畝為主,林縛在崇州開展的減租、減賦運動,又使收租比例降至三成,但這一塊也著著實實的為江東左軍提供了近十二萬石的秋糧收入。

普通官吏只知崇州秋糧正賦為十八萬石,就已經瞠目結舌,而林夢得、孫敬堂、孫敬軒、胡致誠、胡致庸、李書義、李書堂等少數人卻清楚這次秋糧征收的實際入倉數達到六十六萬石——換作別人知道這數,怕是舌頭都要嚇掉了。即使把罰賦部分扣除,秋糧收入也達到三十萬石。加上夏糧,崇州縣一年租賦收入將超過四十五萬石糧,折銀超過二十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