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濤海怒 第一百一十章 疑蹤說叛(第2/3頁)

去年秋後,林縛輕江寧而重崇州,在西沙島動作頻頻。奢家早在紫瑯山布下廣教寺這一暗棋,至少在廣教寺給林縛拔除之前,奢飛虎他們對崇州的動靜是一清二楚的,遂知道崇州最早歸附林縛的地方勢力不是旁人,是在崇州童子案中失去子侄的胡致庸、胡致誠兄弟,當時就順帶調查了崇州童子案的背景。

就公開的資料,在白沙縣劫案發生前的幾天,崇州縣給一夥海寇突襲,縣學童子給劫走一空,索贖身銀三萬,這夥海寇在西沙島西南灘給寧海鎮水營發覺,但給僥幸逃脫,被劫童子家人隨後全額交付贖身銀,但被劫童子就此杳無蹤跡,疑給海盜撕了票。

奇怪的是,在東海上卻無人知道誰做了此案。

以前未給奢家控制的東海寇雖說散雜得很,勢力有好多家,但也都有些規矩——收了贖身銀,斷沒有再撕票的道理——哪家要敢這麽做了,會惹來其他東海寇群起而攻之。

秦子檀當時就懷疑蕭濤遠有鬼。蕭濤遠其人貪鄙,心狠手辣,他身為朝廷從四品武官,親自率領百余心腹攔截一小撮海盜,能有什麽好居心?秦子檀懷疑做下劫案的海盜在西沙島實際已經給蕭濤遠殲滅,之後僥幸逃脫的人不過是蕭濤遠親信所扮,贖身銀最終給蕭濤遠暗中拿走,他當然不會再留下那些活口。那些被殺的童子或許早就拋屍大海,或者給丟棄什麽荒島上。

由於胡致庸、胡致誠兄弟不是什麽出名的人物,胡家在崇州只能算小族,秦子檀他們也沒有對崇州童子案深入調查。他們就算懷疑蕭濤遠有鬼,也只是懷疑而已,沒有證據在手,要挾不了這樣的人物。

在猜到林縛在江寧崛起之初就可能與長山島這夥人相勾結,秦子檀才陡然將白沙縣劫案與崇州童子案聯系在一起,想到崇州童子案很可能是趙老幺率手下前往白沙縣在經過崇州時做的私活,這才能將諸多疑點、巧合解釋清楚,時間上也對得起來。

正如他們不知道趙老幺率手下經過崇州做私活劫童子,蕭濤遠不清楚給他在西沙島殲滅的趙老幺部在白沙縣劫下蘇湄、小蠻主仆——傅青河在白沙縣給打下船,林縛也是在白沙縣殺人下水,但是他們當時已悄然藏到船上,再伺機救出蘇湄、小蠻主仆,以他二人的身手也不是沒有可能。

奢飛虎突然意識到自己愚蠢得跟頭豬似的,以林縛與蘇湄在回江寧之後突然親密起來的關系,就應該猜到這點,這簡直就是一定的。

在蕭濤遠率部圍打趙老幺之時,藏身船上的林縛與傅青河應能趁亂救下蘇湄、小蠻主仆。

以林縛之智,應該不難當時就識穿蕭濤遠的意圖,但當時不敵人多,四人只能繼續藏身船上跟著出海。在出海之後再將蕭濤遠派去假扮海盜的手下殺死,救出被劫童子——只要蕭濤遠不親自率大量部下跟著出海,以傅青河、林縛的身手,出海後暗中殺死蕭濤遠的幾名心腹,根本不是什麽難事。

這也解釋了傅青河為何拖了很久才回江寧,也解釋林縛在崇州都沒有什麽勢力之前,胡致庸、胡致誠兄弟為何就冒著與地方決裂的風險投靠林縛——蕭濤遠勢大,又手握兵權,林縛、傅青河他們根本不敢揭穿崇州童子案。

也許就在那時,林縛、傅青河就與剛剛到長山島立足的這夥人勾結起來,由傅青河帶著被劫的崇州童子暫時棲身長山島,而林縛回江寧暗中策應——這也解釋了林縛在江寧崛起之時,集雲社一開始做的是商船事務,也解釋了這夥人在兩年前占據長山島之初就開荒築壩,修築營堡。

沒有林縛在江寧的支持,沒有林縛的天縱之才,普通海盜怎麽可能在兩年時間裏,將一座小荒島經營得固若金湯?

這也解釋了長山島為何會投靠林縛,長山島根本就是林縛在背後支持發展起來。

這也能解釋為何蕭濤遠在崇州童子案之後額外地重視崇州的局勢,甚至辟軍山寨駐軍——他根本就是防備哪一天崇州童子案突然給什麽人揭穿。

在暨陽一戰後,顧悟塵有意收攏蕭濤遠,蕭濤遠也跟顧悟塵走得親密,林縛卻與蕭濤遠勢不兩立,迫使蕭濤遠投入嶽冷秋——這同時能解釋林縛為什麽要千方百計將寧海鎮水營勢力逼出崇州。

最根本的一點,奢飛虎、秦子檀開始死活想不明白林縛為什麽放棄與長山島伏兵合擊他們的大好機會,而冒險去攻大橫島,甚至不惜將大本營崇州置於無兵可守的險地——林縛根本就是怕海上會戰使江東左軍舟師受損太重,而無力對付蕭濤遠的反叛。

也就是說,一旦當長山島暗棋浮出水面,蕭濤遠也應該能猜到一切。

也是看不透這點,他們才會中林縛的疑兵之計,昨日又給長山島伏兵擊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