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濤海怒 第九十八章 意在鶴城(第2/3頁)

劉師度知道他這時候要幫張晏說話,緩和僵硬的氣氛,捋須說道:“鹽區安危,事關甚大,大家當精誠合作,共渡難關才是……”

“這是當然。”林縛打了哈哈說道:“崇州在此集結五千兵馬,加上民夫,苦役,日費米糧兩三百石,可不是為了在這裏擺什麽排場,當然是想要將寇兵趕下海去。”

“養軍之資啊……”張晏說道:“這個好說,江東左軍所糜之軍資,鹽鐵司自當給付,我先撥兩萬兩銀給這邊暫時支度,可好?”

林縛暗道鹽鐵司果真是好闊氣,出手就是兩萬兩,拒絕道:“江東左軍雖然窮,然而崇城軍民擁戴得很。這數日來,各鄉裏捐米捐錢,積糧成山,積錢車載,應付三五月的戰事勉強夠了……”

張晏看著林縛,等他將話說完。

林縛露出為難的神色,說道:“我前些日收到毛將軍的通牒文函,言江東左軍乃守土之鄉軍,防區只限崇州及江口,借江門已經是天下的容忍——既然毛將軍語氣如此認真,我想除非得兵部授函,將鶴城劃為江東左軍之防務,不然越境征戰實在師出無名啊……”

毛文敬一口血差點噴出來,張晏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林縛這嘴也張得太大了,竟然一口要將鶴城草場吞為江東左軍的防區。

林縛將猙獰的爪牙露出來,劉師度也只能訕然一笑,起初見時林縛都是一團和氣,還以為很好說話——她娘的這是假相,一回崇州就將崇州僧院勢力連根拔盡的人,哪可能那麽好說話?

“林大人不覺得欺人太甚了嗎?”毛文敬氣急敗壞地說道。

“毛將軍,你這是說什麽話。”林縛訝然的反問道:“天地良心,我有欺過人嗎?”

“鶴城草場事關供草煮鹽大計,不容有失,林大人欲將鶴城草場劃為江東左軍之防區,意欲何為?”張晏陰惻惻的盯著林縛看。

“我正知鶴城草場事關供草煮鹽大計,所以才要將防範寇兵之重擔挑到肩上來。”林縛正經起來大義凜然,眼睛微眯著回視張晏,痛心疾首道:“我之丹心可鑒日月,張大人以為我意欲何為?照舊例,我的手伸得是有些長了,但為朝廷計,鹽區如此情勢,我之揪心,可不比張大人稍差一分……”

林縛說得好聽,張晏自然不會信他半分,但是他也克制著不將關系徹底弄僵,扶額說道:“天時不早,也許是趕路時受了一些風寒,在這台上吹得頭疼,我先回營歇息去……”帶著毛文敬等部屬先下戍台,宋小波左右為難,看到林夢得給他的眼色,先跟著張晏下去。

劉師度還留在台上,作難地說道:“何必如此呢,同舟共濟不是更好?”他雖為海陵知府,但是今日之崇州,錢糧稅賦防務皆不受海陵府轄制,吏治能管到吳梅久,但吳梅久在崇州也是給架空的主,他知道他的話在崇州,在林縛面前沒有太多的分量。

“劉大人,我也不瞞你。”林縛說道,他知道要談條件還要劉師度還當中間人,“說實話,我不信任鹽卒能守住鶴城,正如崇州為海陵府之表裏,鶴城也是崇州之表裏——總不能今日替鹽鐵司奪回鶴城,明天又給他們丟掉——鹽鐵司經不經得折騰,我不管,崇州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你不是要保宋都監嗎?這鶴城丟失之責,似乎不提為好。”劉師度語重心長地說道。

“那也只是在老長官您面前掏心窩子裏說這話。”林縛說道:“毛文敬還不是在大豐慘敗?宋小波還有些軍功!”

掏心窩?劉師度心裏冷笑一下,暗道宋小波肥得跟豬似的,有軍功還不是你硬送他的?神態依舊語重心長,說道:“兩淮鹽區每年需從鶴城得草七八百萬圍,擔子如此之重,事關閑上烏紗,也難怪張大人不敢輕易托付他人,你要理解他……”

“這真是奇怪了。”林縛笑問道:“鹽鐵司既然信不過江東左軍守鶴城,又何必來求我出兵相助?鶴城司監倉長官都是鹽鐵司所授,難不成要我保證鶴城草場每年供草之數才能安心?”

不管背地裏想做什麽動作,嘴裏自然是絕不肯承認,林縛一副很受委屈的樣子,生氣的對曹子昂說道:“傳我軍令,鳳離步營八百精銳即刻拔營返回崇城駐防,鄉兵,民勇擇其精壯,留戍四成即可……”

林縛戰時裁減這邊的兵力,只即五截其三,只留兩千兵勇守戍台,以江東左軍之威名,也能阻止寇兵西進崇州,但是鶴城寇兵的壓力大幅減輕也是客觀事實,那北邊鹽區的情勢就更不容樂觀了——劉師度微微一嘆,暗道:張晏啊張晏,不是我不幫你,誰讓你有小辮子抓在人家手裏,跟林縛說道:“暫時不忙撤軍,我去跟張大人再商議一下。”

“鳳離營撤回崇城,實是我早就決定之事,與聯兵之議無關……短時間內壓制寇兵不敢出塞偷襲以便鹽鐵司在北岸築營壘,鳳離營不在此間也能做到。”林縛說道,示意曹子昂去傳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