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濤海怒 第九十一章 大喜之日(第2/3頁)

舒家慶這時候才給護衛簇擁著上岸來,一身泥水,江東左軍騎營的第一波已經碾了過去,開始追擊西逃的寇兵,殺過來的是民勇與潰兵隊伍。

舒慶秋沒想到大好形勢會在轉瞬之間崩潰,程益群已經率部西逃,他們已經身陷重圍。他能看到次子明堂陷在淤泥裏,離河堤就三四步遠,忠心的護衛正拼命要拉他上岸來。但是岸上沒有支援,一隊江東左軍擁上岸,亂箭射殺,舒慶秋眼睜睜地看著明堂面門上中了一箭,發出叫他撕心裂肺的慘叫……

舒慶秋心裂欲狂,拼著老命,將短戟舞動起來,帶著護衛往西沖,欲接應次子上岸。民勇與鶴城潰兵雖然殺敵之勇,但不及舒慶秋身畔護衛精銳,三兩下就給沖亂陣腳,退下河堤來。舒慶秋見壓力減輕,還以為有脫困的希望,守住河堤,將面門中箭,尚有余息的次子救上岸來,要振作精神往東突圍。

只是他身上所穿鎧甲過於精良,護衛又十分的強悍,民勇與鶴城潰兵退下河堤後,在前線親自指揮崇城步營協同鳳離步營及騎營協同作戰的周同親自率武卒過來合圍,這時候才讓舒慶秋領教到江東左軍的強悍之處。

陌刀手、刀盾手、長槍手及弓弩手相互配合壓制,前方還有飛矛盾車限制被困寇兵的強沖,甚至江東左軍這時候還有能力組織弓弩手進行齊射壓制,舒慶秋身邊只有三五十名護衛及一些破膽的散兵,如何能突破數倍於己的精銳武卒的圍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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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庭瞻站在鶴城軍塞的墻頭,神情凝重地注視著西邊如修羅地獄般的戰場,骨子深處都透出一股子寒意來。蘇庭瞻自詡謀略過人,卻也萬萬沒有想到林縛會有封河之策,直接將他們倚重的船陣陷在河心無法動彈。

留守鶴城軍塞的兵馬相當一部分都是程益群的部屬,均強烈要求出塞援救,蘇庭瞻看到江東左軍舟師時機恰好地出現在海天之際倒是松了一口氣,其他諸將也迫於形勢放棄救援的念頭。

江東左軍聚兵有五六千人,他們即使將留後兵力全部壓上,兵力的劣勢也太大了。再說河灘陣地已經接近崩潰,這邊千人前去救援,壓住陣腳的可能性也極微,最終只能將手裏最後的籌碼都輸光。

看到程益群率部先逃,使河灘陣地整個崩塌,蘇庭瞻也無法責怪他太多,只是做好迎接潰兵進塞,抵擋江東左軍趁潰強行奪塞的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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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留守鶴城軍塞的寇兵雖出塞,但只是依塞結陣,林縛便曉得無法一鼓作氣的將鶴城軍塞奪下來。

林縛下令除部分騎營將卒繼續追殺潰逃寇兵外,崇州步營、鳳離步營及民勇,鶴城軍所有將士都往南岸河堤聚結,捉俘殺逃,最主要的是迫使河灘陣地東翼的船陣寇兵棄械投降。

林縛走到陣前,平靜地看著給困在河堤的舒慶秋,沉聲喝道:“舒老爺子,你好好的富家翁不做,此時悔已晚矣。此時棄戟,我給你留一條活路……”

舒慶秋箕坐在地上,抱住身子已經冰涼的次子的屍體,渾身浴血,看著遠處的林縛,也沒有心思拿起身邊的戰戟,沉聲說道:“主公待我之恩,非你等小兒能知。成王敗寇,沒什麽好說,若能留我全屍入土,九泉下感激不盡……”

舒慶秋早年也是海盜出身,之後才收手上岸,實際卻是奢家在安吉所布的暗棋。

林縛也不多說什麽,揮手下令放箭,將舒慶秋等人悉數射殺,跟周同說道:“那就給他留個全屍吧……”

這時候河灘東翼的船陣寇兵也知悉身處死地,無法掙紮的困境。

這時候河床淺處已經露出淤泥來,如此深的淤泥,即使是棄船,也無法迅速上岸逃遁,除非能堅守到海潮大漲,將運鹽河道重新注滿水,才能逃脫生天。雖說大盾能擋普通箭矢,但是陷在河心擋不住火油罐及火箭的火攻,陷入火海的東翼船陣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江東左軍只需要半個時辰的時間就能重新架設投石弩,他們根本支撐不到下一次潮水上漲之時。

雖說到近岸處已經將能火油罐徒手擲到近岸的寇兵,這邊還是一邊勸降,一邊在河堤上直接架設擲石弩施加壓力,拖不了多久,也就棄械投降了。清淤運鹽河需要太多的勞力,能多一兩千苦役也是好的。再說今日是林縛的大喜之日,也不興大開殺戒。

曹子昂這時候也到南岸來,身上沾了不少泥水跟血水,跟林縛建議道:“看情況,今日是不能強攻鶴城軍塞了。你快回江口吧,不要誤了吉時。等河水再退一些,在海潮上漲之前,我打算組織人手在戍台北側再築一道泥堤,提前將運鹽河封閉起來,也構築一道通往北岸的大道,至少在寇兵有援兵之前,我們有能力完全封鎖北線,使東海寇不能西進一兵一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