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濤海怒 第五十七章 竹堂家事國事(第2/2頁)

趙舒翰博聞廣識,涉獵極深,遷都之大弊又怎麽會看不清楚?

燕北防線若能維持,自然無需遷都,燕北防線若不能維持,一旦遷都,很可能就意味著整個北方防線的崩潰。

林縛搖了搖頭,安慰為國事憂心的趙舒翰說道:“燕北有李督帥在維持,情況還不會那麽悲觀——即使不去想遷都之事,江淮防區的重建與整固,也是極為迫切的,關鍵還是要看嶽冷秋有無這個才幹。”

林縛看得出嶽冷秋的心思,他這時候是要加強江寧水營、寧海鎮水營的戰力,下一步也許就是想將江寧水營、寧海鎮水營從江寧守備軍、寧海鎮的序列裏剝離出來,形成一支獨立的,滿鎮編制的水師。

林縛一直在猶豫著,要不要在這上面幫嶽冷秋一把?

他心裏也很明白,嶽冷秋加強江寧水營、寧海鎮水營也有針對江東左軍的心思在裏面。只要江寧水營與寧海鎮水營最終形成一支成規模的精銳舟師,江東左軍在崇州的海防地位將受到極大的壓制。

“其他我倒不知,嶽冷秋打壓異己的本事倒是第一。”葛司虞抱怨道:“等著手裏的這批船造完,我便學老趙將官辭了。我跟你們去崇州,只要有事情做,官不官的,真是無所謂。”

“呵呵,你要真想到崇州來,也方便。”林縛笑道:“崇州造新城,可以向江寧工部伸手要討個督工官過去,你過來就是……”

“老頭子不會怪我搶了他的飯碗?”葛司虞問道。

崇州新城的規劃,督造,實際上是由葛司虞的老父親,老工官葛福在做,眼下是雨季,新城選址又是在泥土松軟的紫瑯山北麓,眼下便是燒磚也無法大規模的進行,許多工作都要等要秋後才能進行。

“那要你自己跟老工官商議了。”林縛笑道。

葛司虞受其父熏陶,還是比較純粹的匠師,也不大關心國事。相對而言,趙舒翰雖說心灰意冷辭去官職,專心編《匠典》,實際內心深處還是想為國為民能更有作為的。

林縛可以接受葛司虞到崇州,也希望葛司虞能到崇州,用到他的地方甚多,便讓他幫著孫敬軒打理才剛剛起步的小船塢都沒有什麽問題。

趙舒翰雖然也說過想去崇州,但是他去崇州後,林縛卻無法安排他。以趙舒翰之才,擔任崇州知縣綽綽有余,但是林縛此時沒有能力將他擡到這個位子上去,卻不能委屈擔任典簿之類的小吏。另一方面,趙舒翰雖然對當下之官場甚為不滿,忠君思想在心裏倒是根深蒂固,有著君臣際遇,共同治世的奢想。林縛會支持趙舒翰入仕為官,但不會急著將他拉入江東左軍的陣列中來。

“與其在這裏耽擱時間瞎想,不如到小藩樓先將酒喝起來,邊喝酒邊聊。”葛司虞說道:“蘇湄姑娘可是沖著你的面子,才到河口來小住三五天,我們不能讓蘇湄姑娘在小藩樓癡等是不?”

“……也是,我們先去小藩樓將酒喝起來再說。”林縛笑道,與趙舒翰、葛司虞一起往河口市鎮中心的小藩樓走去,不知道張玉伯、柳西林會不會嗅著鼻子也趕過來湊熱鬧?

藩家又接連盤下周邊三棟院落加以增建,使河口小藩樓形成三重六進的建築樓群,與竹堂同成為河口的標志性建築之一。由於藩家還兼營釀酒坊,借著河口的便利,大量酒水裝船運往外地販售,永昌侯府及藩家從河口賺到的銀子,大概是除東陽鄉黨外最多的一家,可見他們還是很會念生意經的。

林縛與趙舒翰、葛司虞剛邁進小藩樓的前院,便與永昌侯世子元錦秋遇上。元錦秋看到林縛相當的熱切,走過來攬過他的肩頭,大聲抱怨道:“可是讓我逮到你了,愚兄也無其他要求,便想聽你親口說一說北上勤王四戰四捷的精彩!”

元錦秋是世襲永昌侯世子,論爵品,遠在林縛這個津海縣男之上。林縛也知道元錦秋貌似放浪形骸,心裏也有抱負,他心裏只是奇怪,元錦秋與新封的魯王元鑒海為何相貌如此之像?要說元錦秋與元鑒海有血緣關系,也是隔了九代之遠,這點血緣關系不知道稀成什麽樣了,也就比“五百年是一家”稍微親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