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燕雲劫 第四十六章 點天燈(第2/3頁)

敖滄海見士卒調整差不多了,事實也不能指望床弩、蠍子弩擲射三百步外能有多大的準頭,但是圍壘前人群密聚,正是床弩、蠍子弩擲射的好對象。

敖滄海果斷揮手下切,下令發射,八張巨如槍矛的特制弩箭與二十多粒散星石彈一齊帶著破空的呼嘯聲朝圍壘前的虜兵擲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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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濟多鏑正拿馬鞭抽打不聽話,擅自攻城的哨騎,聽著破空的呼嘯異響,擡頭看到寒芒射來,只來得及翻身躲到馬腹左側,一支巨箭就將他心愛的棗紅牝馬射穿,三釰箭從馬脊側穿透,深深地紮在冰土裏,濺起來的冰屑濺得他臉生疼。不待他有什麽反應,一枚石彈緊接著砸在他的左腿脛骨上,“哢嚓”一聲響,脛骨毫無疑問的給砸斷。左右侍衛奮不顧身地在他身前站起圍障,兩名侍衛拖著他往已經築到有齊胸高的壕墻後躲避……

葉濟多鏑牙齒咬住嘴唇,這時候才感覺到左腿的劇痛,忍住痛沒有暈過去,讓人扶他站起來,就看見一馬兩人在圍壘前給巨箭紮在冰雪地裏抽搐;他的侍衛副參領腦袋直接給石彈砸中,白乎乎的腦漿流了一地,已經斷了氣。除了他腳骨給砸骨受傷,此外,負責北城外監視的哨騎參領胸口給石彈砸中,雖然給及時拖到圍壘後,雖說身上有鎧甲,但是看他口吐血沫,眼見是不能活了。

葉濟多鏑恨得牙癢癢的,林縛這畜生,這一刻他恨不得將林縛抽筋剝皮。

這北城樓上明明置有床弩、投石機,這些天守軍不斷的出城擾襲,床弩、投石機卻一直按兵不動,一點聲色都不露,就是等著他們這邊失去防備,以為兩百五十步就是安全距離的時候,才拿東胡戰士的屍體點天燈,挑釁使哨騎失去理性攻城,又引誘他們這些將領到城門前來訓斥彈壓躁狂不安的哨騎,這時候暗藏已久的床弩與投石機才發出致命的偷襲。

葉濟多鏑當然不清楚這些床弩、蠍子弩是前天夜裏才因為城外哨騎的疏忽,隨寧則臣部一起運進陽信城的。

葉濟多鏑恨不得將刀拔出來亂殺亂砍一通發泄心間的怒火,這攻城戰還沒有打,不但他腿還給砸斷了,還使大東胡汗國失去兩員驍勇武士。

“大越神弩,殺敵立威,東虜小兒,屁滾尿流!”這時候城頭的守軍一齊高聲大喊,反反復復的喊著這十六字不押韻不平仄的兒歌。這邊騎兵受不住氣,逼近往城頭射箭,卻給城頭射程更遠的弓弩反擊。

葉濟多鏑能忍住腿上的劇痛,這心頭的痛卻忍不住,臉色氣得鐵青,惡狠狠的吼著讓騎兵都退回來,又瞪著莫紀本,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再給你兩天時間,我要看到漢軍推到城下攻城!”

莫紀本灰眉土臉,剛才就有一支弩箭貼著他的身子射空,紮進泥土濺起來的冰屑,在他臉上劃出一道很淺的傷口,算是很僥幸沒事,他心間所受的驚嚇卻不小。

那赫雄祁聽到葉濟多鏑城門前給城頭床弩襲了正著,不僅葉濟多鏑的腿骨給打折了,一名參領跟葉濟多鏑的侍衛副參領都給打死。他縱馬從朱龍坡營寨趕過來,恨得拿起馬鞭朝葉濟多鏑侍衛參領臉上捅,痛罵道:“混蛋,江東左軍至少擁有八架床弩,我跟你提醒過多少次,所有將領望敵,都不得接近城頭四百步!你是第一次做侍衛?”

葉濟多鏑雖說心間怒氣難抑,但是理智還在,沉聲說道:“雄祁,不要怪他,是我疏忽了。我要是不能保持清醒,你來督管全軍!”

“卑職知道!”那赫雄祁應道。

不管怎麽說,那赫雄祁知道這陽信一定要硬攻了,要是一仗不打,就圍個城還累三親王葉濟多鏑給江東左軍打斷左腿,不要說葉濟多鏑的顏面過不去,這涉及到以後東胡健兒狹路相逢江東左軍的士氣與作戰意志問題。

也幸虧葉濟多鏑下朱龍坡時,是帶大隊騎兵馳援這邊,不然葉濟多鏑在城門前驟然遇襲負傷,城裏再趁亂殺出一隊精騎,這仗也就不用再打了,直接敗回濟南好了……

阿濟格心有余悸的擡頭看向陽信城頭,這時才真正的知道徒有血勇是鬥不過狡猾的敵人的。滄南大敗,他還能說江東左軍僥幸,那顏,那圖真不小心才中了奸計,只是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挫,也叫他徹底的領略到江東左軍的狡猾與奸詐,江東左軍是一支與普通的南朝兵截然不同的精銳。

阿濟格跟著葉濟多鏑的侍衛護送葉濟多鏑回朱龍坡營寨治傷,那赫雄祁暫時留下來替葉濟多鏑整飭全軍,他站在圍壘後,眼睛盯著陽信城頭,心裏暗暗籌算。

攻陽信,全依賴叛降的漢軍不行,這些漢軍攻城其他城池可以,跟江東左軍作戰,無論是士氣還是作戰意志以及作戰能力,都要遠差於林縛在城中所掌握的兩千余精銳,再說江東左軍擁有守城的巨大優勢,莫紀本麾下的六千降兵怕是不夠填的。東胡部族兵也必須下馬作戰,若是可以,將漢軍右都統趙金龍這支降兵也調過來加強對陽信的攻勢才行,那赫雄祁心裏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