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第3/5頁)

得知童貫確已伏誅且已在汴京被懸首示眾、遭受萬人唾罵的消息後,燕青在山寨設置靈堂,隆重祭奠宋江、盧俊義以及所有遇難的梁山泊頭領和戰友。燕青面帶微笑卻淚如泉湧地告慰了眾英雄的在天之靈,爾後懷抱著盧俊義的靈牌放聲慟哭。那痛徹肺腑的哭聲,令山寨弟兄無不動容而紛紛淚下。

鏟除六賊是趙桓靖康新政一個很好的起點。如果趙桓抓住這個契機,利用舉國上下振奮起來的民心士氣,果斷地起用忠臣良將,采取有效措施整肅朝綱、加強國防,那麽重振大宋基業將不見得流於一句空話。只可惜趙桓也不是一個有能力、有遠見的政治家,在治國行政方面的本事,他與乃父趙佶相比是半斤八兩。

金軍一退,趙桓便以為高枕無憂了,根本沒想到去調整邊防部署,著手做好防止金人再度入侵的戰略準備。他先後所重用的一些大臣,如太宰白時中、李邦彥,少宰張邦昌之流,也是些利欲熏、心目光短淺,除了曲言媚上別無所長的人物。而唯一有膽有識,能起中流砥柱作用的,並且在汴京保衛戰中立下了赫赫戰功的諍臣李綱,卻因屢進忠言惹得趙桓不快,很快便被逐出權力中樞,貶為保靜軍節度副使。

朝無棟梁君無明策,這就使北宋王朝喪失了一段極其寶貴的備戰時機。

其實當時如果趙桓不願與金人硬拼,趁著這個時機遷都,有計劃地進行戰略轉移,以退為進保存實力再圖恢復,亦不失為一條周旋之策。這與大兵壓境時的棄城逃跑性質上是不同的。只要將其中的道理講明,當會取得多數朝臣的贊同。但趙桓好了瘡疤忘了疼,為貪圖眼前安逸,連這一條路也沒抓緊去走。

在革除弊政方面,趙桓也未進一步推出新的有利舉措,以致誅殺六賊後臣民振奮的大好局面曇花一現,倏爾即逝,朝野上下依舊陷入了宣和末年那種庸碌無為的黯淡氣象。

金人在旁窺得清楚,豈肯坐失天賜良機,遂於靖康元年(1126)八月,以宗翰為左副元帥,宗望為右副元帥,各引軍六萬,再次悍然興兵伐宋。

這一次金軍的攻勢更為淩厲。西路軍上次久攻不下的北宋重鎮太原,這次被宗翰強攻二十余日一舉拿下。其後,平遙、靈石、孝義、介休諸縣不戰而降。東路軍出保州越中山,大敗宋朝名將種師道,同樣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攻陷了上次未克的河北真定府。

趙桓慌了手腳,連忙遣人赴金,請求割地議和。金人一方面在談判桌上大肆勒索北宋,強迫其接受種種喪權辱國的條款,一方面在戰場上馬不停蹄地乘勝挺進,東西兩路征伐大軍再度會師汴京又呈指日可待之勢。

趙桓深悔沒能未雨綢繆,只得火速發出蠟書向各路告急,命令各地的帥府郡守監司等,不拘常制盡起勤王之兵馳救京師。同時發出了全民抗戰的動員令,應允各種民間武裝團體,無論是鄉勇綠林、幫派會黨,凡起兵抗金報效國家者,朝廷一律承認其合法地位,願編入朝廷禁軍者,可給予其正式番號。

許多像燕青這樣本來與朝廷結有不解之怨的綠林武裝,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瞻大局捐前嫌,滿懷著一腔民族義憤,上了戰場。

北宋政權自開國以來,為防武人擁兵自重,各部隊和戰區均不設固定統帥,每逢戰事時再臨時指派委任,以致兵無常將、將無常師,無法形成嚴密的作戰指揮和協調系統,這也是宋軍難以有效地抵禦金軍的一個重要原因。正規禁軍尚且如此,自動參戰的綠林武裝之間就更難建立起統一的配合作戰關系了。所以他們只能各自為戰,分散遊擊。其主要的戰術和戰略目的,就是伺機突襲金軍的小股部隊,形成局部優勢,殺傷金軍的有生力量,盡可能地牽制金軍的入侵速度,以便使朝廷贏得勤王部隊馳援和反擊的時間。

燕青的作戰宗旨也是如此。當他率部抵達黃河岸邊時,金軍的前鋒已分別從恩州和河陽渡過了黃河。燕青便帶領部隊在沿岸一帶尋找戰機,截擊金軍的後續部隊。

這一日,義軍正行軍至一個山隘處,遠遠地聞有廝殺之聲。燕青躍馬登高瞭望,但見在前方的一處平川上,有一支武裝與一股金軍鏖戰正酣。從服裝上看,那支武裝顯然不是朝廷的正規禁軍。他們拼殺得很頑強,但由於金軍人馬至少在其兩倍以上,戰勢發展對他們極為不利。

燕青當即決定,兵分兩路包抄那股金軍的兩翼。兩支奇兵頓時如兩把出鞘的利劍,風馳電掣般飛下山陵,插向金軍的軟肋。

金軍正在全力以赴地對付面前的勁敵,忽見有生力軍出其不意地從左右襲來,連忙分兵抵擋,不免陣腳大亂,戰場上的形勢立時大為改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