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 金蟬脫殼,千刀萬剮

折可求在大帳之中踱步不止,身邊唯有一個心腹之人跟著坐立不安。

要說折可求與鄭智之間的關系,並不算差,鄭智與折可求兩人之間,也多少有點朋友兄弟之間的情分。

但是折可求與劉正彥不一樣,小劉相公本身年紀就不大,而且在劉法的事情上還承了鄭智的大恩,此時的小劉相公本身也沒有什麽多的想法與抱負。

折可求卻是不一樣,折可求經略州府的時候,鄭智還不過是一個屠戶。折可求與種師道爭鋒的時候,鄭智也不過是種師道身邊一個小小的都頭。

按照出身來說,鄭智及不上折可求一根腿毛。按照家族勢力與傳承來說,折可求更是高高在上。便是按照年紀來說,折可求也大了鄭智不少。

折可求明面上與鄭智交好,但是在鄭智面前,折可求多少還是有些優越感的。雖然不至於看不上鄭智或者鄙視鄭智,但是折可求多少也有自己的驕傲。

而且折可求也並非種師道哪種大忠大義之輩,這段時間以來,折可求想得更多的是如何保證自己在西北的利益,如何保證自己的兵權,如何保證折家能繼續在西北當個土皇帝。

也是基於這一切,折可求北出草原,南下淮西,聖旨召其勤王,他也不去。

而今鄭智打著皇帝的名義再次召折可求去東京,折可求心中知曉,只要自己去了東京,那麽兵權之類的事情,便也不是自己能做主的,西北的土皇帝也大概是做不成了。以後都要看鄭智的眼色行事。

這與戰陣之上的臨時指揮權不一樣,這關乎了整個折家往後的道路與命運。歷史上的折可求,在靖康之後,也因為種種原因投降過女真人,即便投降了女真人,折可求依舊想成為西北的土皇帝,依舊想著自立門戶,也因為這一點,被女真人毒殺。

西北沒有了種家,便也只有折家一家獨大,會有這些想法也是無可厚非。如劉正彥與楊可世,不會產生這種想法的原因也是因為兩人在西北並無當土皇帝的基礎。

“孟朗,要是某再以大戰推脫,不去東京,鄭智當如何待某?”折可求思來想去,依舊沒有一個決斷,便也開口去問身邊的心腹。此人名叫孟朗,本也是讀書之人,奈何西北向來文風不彰,難出進士,隨著折可求上下軍陣十幾年,如今倒是一個武將模樣。

“相公,如此怕是也騙不到那位燕王……不過想來那位燕王也不至於能拿相公怎麽樣……”孟朗顯然不是折可求,直接叫鄭智的名字,而是以燕王稱呼,話語也是直白。

折可求想了片刻,又問:“你說鄭智會不會也派了人往劉正彥與楊可世傳了聖旨?”

孟朗本沒有多想,直以為這道聖旨與之前一樣,只到了主帥折可求這裏,此時聽得折可求話語,面色一變,點頭說道:“想來那位燕王會這般行事,如此看來,那小劉相公與楊將軍必然已經接到了聖旨……這般……怕是小劉相公與楊將軍會往東京去。相公,這以大戰推脫之法似乎也就不可行了。”

孟朗倒是想得透徹,若是劉正彥與楊可世率兵入京,折可求用大戰來推脫,那就有些可笑了。謊話在台面之下,互相心照不宣,便也雙方還保留了一些臉面。可要是擺明了去欺騙別人,那便是一切都攤開攤牌了。就是明著與人過不去,意義顯然是不一樣的。

折可求聞言眉頭一皺,又道:“某若是直接帶兵回西北秦州呢?”

孟朗聞言連忙搖頭說道:“相公若是如此,那便是真的抗旨不尊了,必叫那燕王記恨在心,而今燕王勢大,怕是得罪不得。否則往後怕是難以再相處了。”

折可求聞言連連搖頭,“非也非也,那要看某怎麽回西北去。此番一路南下,錢財聚了不少,能供得幾年開支,某便會西北去,秣兵厲馬,將來鄭智即便解了手腳,便也不會與某撕破臉,還得多多倚仗與某,那時候他自會拿好處來收買與某。”

折可求此時像是已然有了決斷,這個決斷依托的就是這段時間收攏的錢財,還有就是西北人的悍勇。就如折可求話語所說,回了西北,多招一些兵將,多打造鐵甲,這土皇帝便當定了,便讓鄭智投鼠忌器,不敢與之隨意撕破臉面。

如今天下大勢,已然就是大爭之世,便是亂世出英雄,折可求興許還沒有想過要爭奪天下之類,卻是也不想受制於人。還有一句話語折可求沒有說出口,宋建國之時,那黨項西夏何以能建國?

不過也是大宋對那嵬名李氏還有倚仗,因緣際會之下,宋兵敗無力,黨項得以建國。折可求建不建國倒是沒有多想,但是這土皇帝,折可求似乎是要當定了。

孟朗聽得折可求打定主意要回西北,忙道:“相公,如此還需三思啊,抗旨不尊,怕是後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