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第3/4頁)

半道之上,蔡攸卻是又轉醒了過來,看得左右,出言大罵:“你是何人,帶本使去哪裏?”

頭前的吳澤也不回話,更不回頭,只是打馬快走。心中焦急無比,只想把蔡攸趕緊送到童貫面前。

這麽一路,蔡攸已然要抖散架了,剛接上去的腿骨,大概又錯了位置。只有陣陣哀嚎。

此時的蔡攸才心中懼怕非常,見得這一路都是往北,而且道路也不熟悉。直以為這些人要把自己送到北地鄭智軍中去。

夜到淩晨,蔡攸才安心不少,眼前已然是雄州大營,認出這雄州空蕩蕩的大營,蔡攸淚水已然忍不住嘩嘩的往下流。

絕處逢生,不過如此!

一個從小養尊處優之人,忽然經歷了這麽生死一遭,再獲安全,心中五味雜陳,哪裏還控制得住眼中的熱淚。

待得幾個護衛把蔡攸架到營帳之內,童貫早已等候多時,見得蔡攸進來,連忙親自來扶,把蔡攸扶到座椅之上。

此時的童貫,已然是笑臉:“蔡學士實在辛苦,滄州婦孺之輩不通大義,釀下如此禍事,讓蔡學士受了這麽大的委屈,定然不可輕饒。”

童貫邊說,還邊用眼神示意左右幾人出去。帳內只余童貫與蔡攸二人。

蔡攸見得童貫的笑臉,又聽童貫極為客氣的語氣,忽然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口中楞愣答得一句:“童太師,此事與那些什麽婦孺有何關系,此事乃鄭智所為,是那鄭智包藏禍心,大逆不道,一心謀反。此番下官逃得此劫,必然要叫那鄭智不得好死。”

童貫聞言也不生氣,反而又極為客氣道:“蔡學士,那鄭智一心與遼作戰,豈會謀反。此番蔡學士受了這麽大一番罪過,實屬誤會,都是一些不通道理的女人所為。還請蔡學士多多擔待,某府中這麽多年倒是有些積蓄,二三百萬貫的錢財不在話下,便算作鄭智與學士賠禮道歉了,學士以為如何?”

蔡攸聞言,擡頭看了看童貫,哪裏還不知童貫是個什麽意思。只見蔡攸一副心中了然模樣,點了點頭道:“童太師,到得此時你還想包庇鄭智這個狗賊?幾百萬貫的錢財就想收買與我?你也不看看我這一身傷痛拜誰所賜。只有鄭智不得好死,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童貫聞言,起身在案幾之上親自倒得一杯熱茶,放在蔡攸身邊,面色依舊帶笑:“蔡學士,何以這麽大的火氣,都是同朝為官,何必把事情做絕了。三百萬貫的錢財倒是算不得什麽,不過是給學士帶回去壓壓驚,蔡學士向來有君子風範,東京人人都說學士乃仁德無雙之人,此戰之後,學士若是想拜個相位,某必然前後奔走,不遺余力。學士以為如何?”

童貫話語,已然百般討好,便是想用巨大的利益與蔡攸交換,想把此時平息下來。

蔡攸此時卻是發笑起來,童貫越是姿態低下,蔡攸反倒越覺得自己高大,身體的疼痛已然不在,只有心中的爽快。只聽蔡攸發笑道:“童太師,你如此維護那個鄭智,莫不是那鄭智是你入宮之前與那個勾欄女子私生的子嗣不成?哈哈……也是,童太師二十歲才入宮,有個子嗣也是正常。”

童貫聽得蔡攸話語,眉頭一皺,心中震怒非常,卻是旋即又笑道:“蔡學士不需玩笑,此事可,還是不可?便是學士一句話的事情。一門兩相,在這大宋幾二百年,也是美談。不知羨煞天下多少人啊。”

卻是不料,蔡攸忽然收了笑臉,開口說道:“童太師不需費心,此戰之後,下官回得東京,官家自有封賞,兩府之下,左右之職,總能落到一個。”

北宋元豐之後,相位其實只有兩個,之前二府三司的制度已經被廢。便是尚書台左右仆射,左仆射兼門下侍郎,右仆射兼中書侍郎。這次改制其實很有問題,把權利都集中在了少數人手裏。

元豐改制之前,二府為樞密院與政事堂,三司為戶部、鹽鐵、度支。幾個長官都不互相統屬,皆可稱為“相”。權利分化之下,自然比較難出只手遮天之人。

如今相位實質上只有兩個,趙佶更是把相位變相的縮成了一個,如蔡京,一個人執掌三省,權利之大,以某種角度來說,皇帝都不如蔡京。

童貫聞言眼神微微一眯,笑道:“蔡學士如此有把握?若是蔡學士覺得還需要一些幫襯,不妨直言,只要此事能揭過去,什麽條件都好說。”

童貫話語說到這裏,已然就是請求的意味了。童貫對於鄭智的保護,一半出於對自己權柄的維護,一半也來自於兩人的私交。卻是哪一半更多,也說不清楚,但是童貫當真就在蔡攸面前說出了這番話語。

蔡攸聽得連連發笑,拿起身邊童貫親自倒的茶水,抿了一口,笑道:“未想童太師也有今日,也有如此來求我的這一日。沒想到啊沒想到,童太師似乎也不敢回東京了吧?鄭智謀反,童太師怕也是沒有一個好下場。只是我實在沒有什麽要童太師來幫襯的,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