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誓為相公效死

卸甲令又到了西北,折可求與劉正彥、楊可世等人都到了秦州,看著這份聖旨面面相覷。

折可求只是連連搖頭,一語不發。

劉正彥已然憤怒,開口說道:“某正打算明年開春重建玉門關,東京諸公屍位素餐,不知我等戰陣艱難,如此卸甲,若是回紇吐蕃來襲,叫我等以何禦敵?莫不是拱手把漢唐之土再次讓出去?還是把我等如種相公那般都抓到東京去認罪?”

折可求連忙開口道:“小聲慎言啊,欽差還在府內,若是讓他們聽了去,不知又要生些什麽事端。”

楊可世也是一臉不忿,卻是話音小了許多:“折相公,末將去了江南,去了東京,處處皆是富庶之地,為何東京就舍不得調撥一些錢糧養活我等麾下這些為國出生入死的士卒,今年入冬之後,糧草還都是鄭相公從河北調運來的,明年鄭相公也要與遼開戰,若是停了糧草,這個嚴冬該如何度過?”

折可求聞言眉頭緊鎖,開口只道:“挨過這個冬天,明年開春種糧,便能供應士卒們在西夏屯墾了。”

劉正彥更是怒不可遏,又道:“東京哪裏知道西北事,叫士卒們去西夏之地屯墾,還道是邊屯墾邊駐防,西夏之地,多是大漠戈壁草原,何來屯墾之地,哪裏能產糧食?莫不是叫我等都去餓死不成?”

折可求顯然懂得這個道理,卻是折可求年紀不比劉正彥,知道話語輕重不得亂說,只得又勸道:“關中有地,關西也有地,這幾年也開了許多荒,再奮力多開荒,總也不至於餓死的。”

劉正彥又道:“把士卒都發回原籍開荒種田,地盤都給回紇人草原人侵蝕了去,我等過不得兩年,便是種相公的下場。”

折可求此時實在沒有什麽話語能來勸解了,只道:“稍安勿躁,且讓欽差把差事回復了去,卸甲之事再拖拖,也去信到河北問問鄭相公,再來商討對策,地盤是要保住的,士卒們也該吃飽。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劉正彥卻還是憤憤不平,答道:“從長計議,種相公在時也沒有計議個所以然來,不過也是卸甲一條路,我等還能計議出個什麽高明的辦法。不卸甲,我等罪責難逃,卸了甲,失了地,我等也是罪責難逃。不若辭官回家罷了。”

楊可世卻是腦中轉了一下,接道:“小劉相公,折相公說得也有道理,且問問鄭相公有沒有良策再說。如今錢糧都是河北來的,想來河北存糧還是足夠,便聽聽鄭相公的意思再作打算。”

劉正彥此時面色才緩和一點,只道:“鄭相公自是不會看著我等餓死,但是鄭相公也是大戰當前,問了去,也是給他徒增負擔。河北養著十幾萬兵馬,再養西北這麽多人,鄭相公怕是要去攔路打劫了。”

折可求聞言只道:“稍安勿躁,且問問對策,並非要鄭相公將養我等,便問上一問,興許鄭相公在東京有些門路,還有回旋的余地。”

折可求一言,兩人也不再多說。

便是座下還有二三十號軍將,一臉無奈看著頭前三個爭論的上司。

東京之中,也是暗流洶湧。梁世傑與蔡氏的屍首,還有幾個領頭嘩變造反之人的屍首到得東京。

立馬引起軒然大波,蔡京把自己的案幾都掀翻了。

童貫也是極為驚訝,實在沒有想到鄭智手段這般狠厲,動手便把人的性命給取了,出乎了童貫的預料之外。

童貫與鄭智兩人在這件事情上,其實想法並不一樣。鄭智在乎的是打蛇不死的後患,便是想一棍子把人徹底打死,免得以後還有什麽枝節。

童貫不然,童貫不在乎蔡京能為梁世傑翻案。童貫只需要給蔡京一點顏色看看,讓蔡京手忙腳亂一番,讓蔡京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欺負的。鬥而不破才是最好的辦法。

此事到得童貫這裏,已然就是一個麻煩事。好在童貫心中知道這是鄭智所為,但是鄭智又做得天衣無縫,看起來還真是軍漢嘩變殺人,甚至證據都不值得懷疑。這倒是讓童貫心安不少,大不了就當作嘩變處理,不拿這件事情去拿捏蔡京即可。

蔡京卻是也信了大半,雖然心中還有疑惑,疑惑為何鄭智到了大名府,軍中就有人嘩變了。但是非要說鄭智讓大名府的軍漢嘩變,這也是不現實的,沒有誰會傻到聽人命令便去殺一個朝廷三品大員,就算有這麽一個傻子,也不可能有幾百個這樣的傻子。

便是蔡京也不相信鄭智有這般的能力。卻是蔡京沒有想到一點,便是軍中壓根就沒有嘩變,殺人的人也不是大名府的軍漢。只是大名府的推官就在當場,還有守衛府門的衙役佐證,兩人說得清清楚楚,也由不得蔡京往其他方向去想。

但是蔡京就算不想,也總覺得事情有蹊蹺,事情有問題。這種感覺與事實或者證據完全沒有關系,就是人的第六感。其中最大的不對勁就是為何早不嘩變,晚不嘩變,鄭智帶著大軍到了大名府,這些泥腿軍漢就自尋死路嘩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