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你這老貨,是不是耳聾了?

“陛下,此時證據確鑿,並未有絲毫誤會啊,禦史台中還有各州府大小官員親筆奏疏,臣所奏之事並無一點差錯。”秦檜開口答道。

童貫立馬回擊:“秦中丞,你掌禦史台,豈可如此顛倒黑白,構陷朝廷有功之臣如此不遺余力,這般是為何?鄭智為國廝殺,每陣皆是親自著甲上陣,勇立軍陣之前。在西北,某親自見他第一個冒著屍山血海攻上靈州城頭,在山東,某親自見他勇闖賊寨逼死宋江。在江南,某更是親自見他每戰皆是沖鋒在前,親手活捉方臘。唯有如此勇武之人,才能有麾下士卒用命。鄭智把命都交給了大宋,你卻在人後攻訐構陷。某便想問一句,於國家社稷,你秦檜又做了什麽?大戰在即,莫不是你秦中丞也有披甲上陣百戰不殆之勇武?莫不是你秦中丞也有舍生取義的忠心?口舌之徒,不為社稷謀利,反而為了自己個人恩怨公報私仇,你如此攻訐鄭智,不就是因為鄭智曾在陛下面前說了你的壞處?其心可誅!”

童貫話語自然是在反駁秦檜,看似反駁秦檜,其實也是在為鄭智表功,更是在提醒龍椅之上的皇帝趙佶,鄭智何其重要。

卻是也提醒了趙佶一件事情,便是鄭智在他面前說過秦檜的壞話。暗示皇帝趙佶,這秦檜正在公報私仇。

趙佶自然把這些話語都聽了進去,擡眼看向秦檜,當真有種公報私仇的觀感,再看趙佶,面色也越發難看。

王黼聽得童貫話語咄咄逼人,也只秦檜是招架不住的,連忙出言道:“陛下,童太師說得也是在理,但是有功之人並不代表不會有過錯。許是那鄭智剿賊心切,又苦於手中無錢糧,方才一時心急做下此事。此事雖然情有可原,卻是枉顧國法,形同謀逆。治國之法,本就是賞罰分明,恩威並施,這鄭智有功已賞,有過也當罰。鄭智本也是一個西北屠戶出身,一直也是軍漢,做下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也屬正常。蔡太師當時不明所以,才把這沒有絲毫功名在身的武官當文官來用,也是差錯。陛下英明神武,當有定奪。”

王黼話語技巧,比秦檜倒是高出了不少。便是把鄭智拿來剖析一番,證明鄭智這陣渾人出身之輩,做下這等事情也有可能。更是把蔡京也牽扯進來,鄭智一個武人當文官用的事情說成蔡京的失誤。

顯然如今的王黼,已然不把那閑賦在家的蔡京放在眼中。

趙佶心中自然是有定奪,只是大概不會往王黼要想的結果去定奪。便是如王黼所說,鄭智本是一個武夫出身,當這經略使還是當初趙佶在蔡京府中親口應允的,鄭智雖無功名在身,卻是文采斐然,便是連自己的愛女趙纓絡都說可惜了,有沒有功名對於趙佶來說又算得了什麽。

王黼拿著這個事情不放,更叫趙佶心中有些不耐。這王黼與秦檜的關系,趙佶早已了然,如今這兩人在朝堂之上彈劾剛剛剿滅方臘的鄭智,彈劾這個馬上要往河朔與遼人大戰的鄭智,如此共同進退,這不是結黨還能是什麽。

在想昨日這王黼對於黨項之事支支吾吾的模樣,趙佶面色,已然不耐煩起來。

再聽童貫出言:“如此也罷,當初蔡太師罷相之時,大罪幾十條,蔡太師一條也不辯駁,自己請辭回家,高風亮節。今日鄭智又是如此大罪,罷了罷了,既然王仆射如此看不慣鄭智,不若就讓鄭智也辭官回家吧,倒也是樂得清閑,將士難免陣前亡,也免得日後陣前沖鋒陷陣有個閃失,如此也算能多養兒女,穩過一生。”

童貫自有童貫的高明,以退為進之法,往往能獲得同情,特別是如趙佶這般文藝之人,最是多愁善感,也最能情感用事。童貫與蔡京皆是能把握趙佶這種心思之人。

童貫一語,也把蔡京帶了進來,便是也要小小的幫助蔡京一下。

趙佶似乎已了然於心,長嘆一口氣,開口問道:“眾卿都有何看法?”

王黼聽得童貫似乎偃旗息鼓,又聽趙佶此問,心中大定,趙佶既然開口問眾人,王黼心中只以為,朝堂百官,自然皆是要捧自己這個尚書省仆射的場子的。就如以前朝堂之人,眾人皆以蔡京馬首是瞻一樣。

王黼倒是想得簡單,一朝權在手,還有哪個敢與自己過不去?便是禦史台也在自己手中,在場眾人豈敢當眾打自己的臉面。

尚書省下刑部尚書範致虛往人群而出,開口答道:“回稟陛下,臣以為此事定然是秦中丞有些誤會了,待臣派人查明此事,朝議之時再稟奏陛下,如此才不失公允。”

王黼聽得目瞪口呆,刑部便是尚書省下直屬衙門,刑部尚書的頂頭上司便是王黼這個尚書省仆射。王黼如何也不會想到範致虛會出言與自己為難。

範致虛何許人也?範致虛能得如今這個權職,全賴蔡京提攜。十幾年前範致虛也幫助過蔡京,重新啟用蔡京的時候,範致虛更是親口說出:非讓蔡京為相,否則這朝堂就不可能有所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