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寧殺錯,不放過

“也好!那你可一定要來啊。我也不吃了,就去翠玉樓等你一起吃飯喝酒好了。他們那酒菜著實不怎麽樣,只能將就了。”朱海銀說著,回頭從仆從手裏接過一個盒子,打開蓋子,裏面放著兩套華美錦緞書生袍,還有帽子和鞋子。

朱海銀捧著那衣服進屋,放在蕭家鼎屋子的圓桌上,道:“你我兄弟一見如故,兄台如此才情,說實話,你身上這衣著卻跟你的才情不般配啊,翠玉樓那些妮子都是些勢利眼,只重衣衫不重人。小弟想起前幾年小弟還沒有發福之時,曾定做了兩套衣袍,只可惜還沒等穿上身,就胖得穿不下了。所以一直閑置著,今兒個正好用得上,你穿著去,完了覺得不好,扔了就是了。哈哈哈!”

蕭家鼎看了一眼那兩套衣袍,分明是嶄新的綢緞新縫制的,哪裏是數年前的物件?看樣子這朱海銀經常送人東西,所以很懂得如何送禮,這話一點都不像是在送禮,聽著反倒是蕭家鼎幫了他的忙似的。蕭家鼎暗自點頭,心想這胖子跟那些滿身銅臭的爆發戶不一樣,倒是值得交往。

沒等蕭家鼎說話,朱海銀已經轉開了話題,拱手道:“你有事就先忙,忙完了早點過來,小弟在翠玉樓等著蕭兄!”,說罷,帶著仆從走了。

蕭家鼎聽他跟自己說話,儼然已經是多年好友似的,心想這人倒是有些意思,不管是否進得了衙門,也可以跟他交個朋友來往來往。

他關上房門,拿起一套錦緞衣袍換了,竟然是十分的合身,又贊嘆這胖子很心細,僅僅昨晚那麽會工夫,他就已經看出來自己的身高尺碼,做的如此貼身。厲害!

……

少城縣衙。

下午上衙時分,縣尉鄧全盛踱步進了角門,徑直往自己的簽押房走。一路上皂隸、書吏見到他,恭恭敬敬站立一旁施禮,等他過去了再忙自己的。鄧縣尉對於這一切,已經熟視無睹,只是慢悠悠踩著衙門青石甬道往前走著。

快到簽押房的時候,他看見旁邊的刑房屋裏幾個書吏在嘻嘻哈哈說著什麽。刑房司法徐厚德手裏拿著一張紙,正搖頭晃腦讀著。便邁步走了過去。

一看見他過來,那幾個嘻嘻哈哈的書吏趕緊收斂了笑容,站在了一邊,低頭垂手而立。唯獨那徐厚德,正低著頭吟誦詩句,沒有看見,兀自嘖嘖連聲的稱贊:“這詩句當真寫得好極了,難怪那鐘文博不是他的對手,七步成詩,厲害啊!那鐘文博這下子臉可丟盡了,看他還有什麽臉面當那什麽益州第一才子!哈哈……”

他剛笑了兩聲,他身後的書吏已經看見門口的鄧全盛陰沉的臉,趕緊的用胳膊肘捅了他後背一下,徐厚德轉頭望去,那書吏朝門口努努嘴,徐厚德回頭,這才發現了門口站著的鄧全盛,嚇了一跳,慌忙起身拱手,訕訕道:“鄧縣尉!”

鄧全盛哼了一聲,道:“看什麽呢?這麽熱鬧。”

“沒……沒什麽……”鄧全盛手裏拿著那詩稿,想藏在身後,又覺不妥,有些尷尬地笑著不知道該怎麽辦。

徐厚德這刑房司法,從職能上看可以類似縣法院刑庭庭長,但是,級別上卻不同,司法也是屬於吏,沒有官品。而鄧全盛這縣尉卻是從九品上,算得上個芝麻小官,相當於縣公安局副局長兼縣法院副院長(縣令有躬親獄訟的職責,擁有縣級司法最高權力,親自主持破案和審案,所以縣令是兼任縣公安局局長和法院院長),鄧全盛正是他的直接主管領導,所以很是惶恐。

“是詩詞嗎?給本官看看!”說罷,伸出手來。

徐厚德只好把手裏的詩稿放在他的手裏,訕訕道:“是昨晚上翠玉樓前一個叫蕭家鼎的外地書生寫的幾首歪詩,都沒有記全,我們正笑話呢。”

昨晚上的事情,鄧全盛已經聽說了,當下掃了一眼那上面的詩句,道:“本官拿回去瞧瞧有什麽了不起的地方。”說罷,背著手,拿著那詩稿,轉身走進了自己的辦公簽押房。

瞧見徐厚德滿臉愁容,一個書吏好奇地低聲道:“徐司法,你怎麽了?”

徐厚德嘆了一口氣,低聲道:“你們不知道嗎?鄧縣尉是那鐘文博的父親一手提拔的,兩家關系好得很。昨日鐘文博當眾受辱,連帶他臉上也不好看啊。——我剛才沒有說什麽不妥的話吧?”徐厚德憂心忡忡瞧著那幾個,他著實有些害怕得罪了縣尉大人,縣官不如現管,惹火了分管領導,那不是自己找殘廢嗎?

幾個書吏哪裏敢說實話,忙不叠搖頭,賠笑道:“徐司法您沒有說什麽不妥的話啊。”

徐厚德苦笑搖搖頭,總覺得自己先前說了什麽不太好的話,這一緊張,又想不起來說的什麽了。

一個跟他關系比較近的書吏賠笑低聲道:“不就是以詩會友嘛,輸了也沒有什麽,鄧縣尉應該不會計較這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