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送別(第2/2頁)

事實上這幾年後,遼東六易總兵,幾乎叫人記不得姓名。

萬歷又道:“張惟功是怎麽說?”

這一次張惟賢知道是問自己,躬身答道:“具體是兵部奏議,不過看他們的意思,怕是要奪其上柱國,榮祿大夫,太子太保,將軍印和總兵給他留著。”

萬歷微微點頭,沒有說什麽,眼睛已經瞟向別處。

張惟賢知道召對已經結束了,也不說話,原地嗑了個頭,然後便倒退著身子,畢恭畢敬的退了下去。

沒有多余的話語,禮節也不繁瑣,叫皇帝感覺舒服之余,也牢牢控制了朝政。

對張惟賢,萬歷這幾年越來越倚重和信任了,此人已經年近而立,在皇帝心中,已經是可資信用的大臣了。

出宮門的時候,一個校尉在午門外候著,張惟賢見他,吩咐道:“給各家報信,就說事已定局。”

“是,都督大人。”

校尉答應下來,趕緊牽了自己的馬,翻身上馬,跑到預定的各家去傳信,他不敢有絲毫的耽擱遲疑,錦衣衛上下,對張惟賢的命令已經都是到了令行禁止的地步,這個大都督,手段狠辣,實權太大,處置起來幾乎動輒要人性命,這般的高壓之下,當然是人人戰戰兢兢,對他的命令,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盡管朝堂發生了重大的變化,並且影響到兩個軍鎮,一個是遼東,一個是遼陽,但在京師人的眼裏卻根本瞧不到什麽東西,市面仍然安然如常,沒有絲毫的變化,朝廷百官下值之後,也只有很少一部份人拿著今日的事當成談資。

京師的七月十分炎熱,灰黑色的城墻和密集的民居上方都似乎有一層熱氣在浮動著,城中綠樹很少,因為為了防盜,也是懶惰和財力不足,只有很少地方栽種了樹木,更多的綠蔭是在貴族和大臣和少量富商的府邸之中才看的到,這些貴人們在綠意成蔭的地方歇息納涼,家裏冰窖裏藏著冬天從海子裏挖出來的藏冰,用來制成酸梅湯等各色冰飲,要麽幹脆就住在水榭之中,憑窗臨水,感受著一般人完全無法享用的一絲絲清涼。

在東便門附近,正午時刻,有一小隊穿著便服,騎著毛驢和矮馬的人群,慢慢走到城門附近。

離近些看,便能看出這些人都磊磊不凡,不論是相貌還是氣質都非凡品。

“少涇,思仁,我們就只能送到這裏了。”

呂紳擦擦頭上的汗水,臉色仍然平靜的向兩個好友拱手致意,依依惜別。

萬歷十六年和十七年,盧洪春和雒於仁分別上疏,一個是《遣官代祭奏疏》,直言不諱,指出萬歷懶惰怠政的事實,因而觸怒萬歷,雒於仁是上《酒色財氣疏》直指萬歷在內廷耽於酒色,因此才荒疏怠政。

兩人都是毫不客氣,一個是浙江人,一個是陜西人,因此先後上疏,卻並沒有結黨的嫌疑。

萬歷對此十分震怒,對盧洪春更為憤怒,當即手詔道:“盧江春這廝,肆言沽名,誣上惑眾,好生悖逆狂妄,著錦衣衛摯在午門前,打六十仗,革了職,為民當差,永不敘用!”

詔旨一下,張惟賢當然奉命,立刻拿盧洪春在午門前打了六十仗。

廷仗已經多年未用,這一打當然震驚朝野,也說明萬歷的怠政,已經算是病入膏肓,根本沒有可能醫治更改。

這六十仗打完,盧洪春身上的腐皮刮下來好多層,整個人等於半廢,雖有革職為民的詔旨,好在沒有將他發遣,否則又得去半條命。

接著就是雒於仁上酒色財氣疏,萬歷氣極,還好申時行怕再打一個,自己這個首輔臉上不好看,好歹勸了下來,將雒於仁亦革職為民,兩人算是難兄難弟,今日約齊,一起上路。

當然不是返回家鄉,兩人的家小,已經坐著馬車先赴遼陽,他們也是打算到遼陽去,身為張黨一份子,盧洪春已經脫離浙黨,雒於仁也從來不是晉黨之人,兩人在歷史上都是回家閑住,郁郁而終,這一次惟功沒有對他們施以任何影響,結果以兩人的脾氣,果然還是先後上疏,只是結果卻大有不同,遼陽的大學堂中,定了他們兩人教授的位子,薪給優厚,加上有事可做,未來變數很多,郁郁而終是不大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