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不解(第2/2頁)

刀光閃爍,羅二虎和額亦都等人都是如出柙猛虎一般,幾乎沒有一合之敵。

每次劈刀,眾人都是怒目大吼,出盡全力。

刀法準,穩,狠,快捷若雷電。

陶部雖然也全部是家丁親兵,久於戰陣,但遼鎮實力在馬上騎戰,這種近身博鬥,又是被打蒙了的前提之下,只有被砍的份了。

刀光閃爍之下,血光不停迸濺,哀聲四起,刀砍在鎧甲上的劃刺聲,剁到骨頭的鈍響,人的痛苦叫喊和垂死的呻吟,種種聲響,不一而足,但時間也並不很久,一刻鐘功夫,百多人的陶部被殺的只剩下不到十人,被圍在一個小圈子裏,數十獵騎兵和羅二虎等人或是端著槍,或是拿著馬刀,將人趕在一處,惟功等人,收了弓箭,亦是趕了過來。

陶成嚳頭發散亂,眼神十分狂熱,如同一頭被人趕到陷阱之中的野豬,野性猶存,卻實在是明顯的困獸猶鬥了。

“張惟功,我他娘的怎麽著你了?”陶成嚳看到惟功,不覺破口大罵:“李平胡這廝和我一起主持針對你們,他比我陰狠的多,怎麽你不對付他,專門對我?”

李平胡這人,陰狠狡詐,膽大包天,很多針對遼陽鎮的軍情行動,只要是他主持,一定會殺傷多少人命。

越是這樣,雖然成效不大,卻給了李成梁“勇於任事”的感覺,陶成嚳一著失,步步失,雖然努力掙紮,也遇事爭先,怎奈有時李平胡還能偶然得手,他卻是步步蹉跌,幾乎就沒有機會翻盤。

這會子已經被免職,成為蕭然離去的平民百姓,文官免職,除非是剝奪功名,就如宋人追奪出身以來文字,那樣才是正經的百姓,否則的話,在鄉閑居,清閑之余,更兼富貴,地方行政,隨時可出手幹涉,在家鄉居,一樣有勢力,甚至做事比在朝為官時還要方便。

武職官回鄉,情形就是大為不同,沒有人會理會一個鄉居武官,哪怕是做到副總兵也一樣,強如戚繼光者,回鄉之後,訪客寥寥,現任武官不理,鄉居文官不愛,寂寞孤獨,使戚帥鄉居沒有兩年,就郁郁而終。

這就是大明武將的悲哀,亦是無可奈何之處。

陶成嚳總料想自己已經落到如此地步,已經倒黴到無以復加,惟功這樣的大人物總不該趕盡殺絕才是。一個是實授駐防總兵,未來國公,佩印將軍,一個是落職標下副將,拔了毛的雞而已,兩者天差地遠,當初陶成嚳只是為李成梁辦事,有什麽梁子,總歸落在李成梁頭上才是。

“今日前來,是為了萬歷二年春的事。”

“萬歷二年?”

陶成嚳眼神中露出迷茫之色,他想了半天,亦是不得要領,惟功面露冷笑,心知當日小村裏被屠的那些人,在陶成嚳這樣的遼鎮老兵痞眼中根本不算什麽……這些年來,遼鎮有據可查的殺良冒功就有好幾次,有時候連中樞都十分震動,可惜遼鎮等於半獨立王國,在別的軍鎮總兵免不了要落職的大事,在遼鎮這裏卻是根本無法過問。

“萬歷二年,邊境有警,遼鎮總兵李成梁率部馳援薊鎮,你當時還是一個遊擊,在一個離長城不遠的小山村,聽說有北虜遊騎過來襲擊,你率自己的親兵和家丁趕赴村落,最終只看到一具北虜的屍首,後來你為了多報功勞,屠盡全村,最終得了不到三十具可用的首級,因為剃了頭發,編成辮發,勉強可用,其余的不可用的婦孺老人,你叫人挖了一個大坑,悉數填埋了。”

隨著惟功的話語,不僅陶成嚳面無人色,在他身邊的十來個家丁也是渾身戰抖起來。

惟功說話之前,他們還抱著自己可能脫身的想法,到了此時,他們已經知道這是尋仇,萬歷二年的事,他們跟隨陶成嚳久了,當然也是參與其事,今日之事,絕無善了可能。

人的求生之念十分強大,在這種時候,這些人還在左右顧盼,希望能找到一條逃生之路,可惜,看來看去,越看之下,就越是絕望。

“我說你身份高貴,是國公後裔,怎麽就咬著我不放,看來你是當日那小村中什麽人的孽種?奇怪,怎麽叫你攀上國公家了?”

陶成嚳自忖必死,言語反是囂張無禮起來。

“我知道你武藝過人,給你一次機會。”惟功沒有急著殺人,反而是貓兒戲鼠一樣,腳尖一點,一柄鐵矛飛到陶成嚳胸前,對方下意識的手一伸,長矛已經在手。

“你打敗我,甚至殺了我,都能脫身,我的命令,無人敢抗,來,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