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不解

陶成嚳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自打萬歷八年之後,這幾年來他真是諸事不順,打仗好活輪不著,辦事事事不順,所有的小辮子自以為做的隱秘,其實不停地被人拿在手裏當把柄。

那個梅國楨,不知道得了什麽失心瘋了,每個月都有彈章彈劾他,一個巡按禦史這麽咬著,就算是陶成嚳是白璧無瑕的正人君子都頂不住,更不要說他確實是一身的毛病。

這樣屢次彈劾下來,加上陶成嚳辦砸了好幾件事,最終是落得個這樣的下場,廣寧也呆不得,只能回原籍了。

眾人這十幾二十年的心血都在廣寧,有不少人還在廣寧買了地和宅子,現在說不得也只能變賣,陶成嚳更是一腦門的官司,他的老宅被人抄過,父母家人死於非命,現在想想人生真是無趣,前途真是一片灰暗,一點兒亮光也見不著了。

“老子天天燒香拜神,為什麽就這麽倒黴?”

在走進山坳的那一刻,陶成嚳還是這樣想著。

“不對,有埋伏!”

陶成嚳的部下,不乏打老了仗的好手。

這邊遼陽軍人剛有動靜,立時就有人發覺。

也不需要等命令,立刻便取了弓下來,引弓,搭箭,瞄準,射出。

一氣呵成,幾乎是眨眼功夫,“崩崩”之聲連續響起,陶成嚳的部下,最少一下子射出十幾支箭來。

這樣的反應速度和精準的射術實在不凡,如果是一般的敵手,這一通箭雨壓制,足可爭取足夠的時間,縱不能沖出,亦可從容退走。

可惜今日陶成嚳和他的老部下們遇著的是惟功和獵騎兵!

獵騎兵們早就分成好幾股,每人手持火銃早就引而待發,待敵人全部進入山谷之後,站起瞄準,雖然陶成嚳和他的部下們反應迅捷,獵騎兵們的動作卻也不慢。

隨著弓弦聲響起的同時,砰砰的火銃擊發聲,亦是緊隨而起。

一個是臨機反應,一個是早就有所準備,兩者差異就顯示出來了。

陶部弓箭,幾乎全部落空,只有幾支落在人身上,相隔較遠,倉促間亦難瞄準要害,幾乎沒有妨礙。

可火銃打過去就是大大不同,火光噴射之中,鉛丸激射向前,高速旋轉,第一輪齊射,頓時就打翻了十幾個。

“點子硬啊。”一個家丁策馬到陶成嚳身邊,大叫道:“不是尋常馬匪,大人,咱們撤吧。”

陶成嚳如何不知道這不是尋常馬匪?對面的獵騎兵雖著普通衣飾,但站位講究,分段射擊,井然有序,而且,火銃打的極準,尋常馬匪,未必一群中能有一支鳥銃,哪裏能尋的出這麽多支來?

“張惟功!”他只有陰沉著臉,咬牙切齒迸出這個名字來。

只是他委實想不通透,自己什麽時候惹上了這個煞星,怎麽就事事同自己過不去?

“回撤,大車別管了!”

大車上有他的幾個剛納的姨太太,指望多娶姬妾,多多懷上幾個,給陶家留下香火,還有他這二十年來戎馬生涯的賞賜官俸和變賣土地所得,當然,更多的就是搶掠來的民財,和北虜私下走私生意的暴利所得,這些財貨,裝了好幾車,此時心如刀絞,亦是顧不得了。

可是就這麽一點功夫,想回撤亦是不可能了。

惟功等人,從山坳深處趕到入口,惟功一襲布袍,站在谷口處,冷眼看著狂沖而至的陶成嚳等人。

他手中持當日吳惟賢贈給的金雕弓,引弓而射,幾乎箭無虛發,他的弓精心調校過,大力而準,使用的箭矢也是破甲錐,每引弓而射,必中一人,中者必中胸前要害,透胸而過,立仆倒地,縱不立死,亦拖延不了幾息功夫。

如此神射,頓時斷了陶成嚳和部下沖口而出的念想!

張用誠和周晉材,周思進,陶希忠,佟士祿,每個人都是手中持弓,眾人分列在惟功兩翼,引弓而射,亦是勢大力沉,幾乎箭無虛發。

羅二虎等人卻是沒有射箭,每人都是一柄腰刀,此時抽刀出來,等候時機。

何和禮和額亦都幾人也都選在護衛之中,此時看到惟功引弓而射的模樣,兩人感覺十分敬畏的同時也是十分振奮,這一次的差事,不宜太多普通的鎮兵參加,他們因為女真身份反而能加入其中,也有被信用的興奮之感。

“殺,一個不留!”

“殺!”

此次親衛跟隨不多,只有十來個人,不過此時陶部剩下也不多,獵騎兵已經打了好幾輪,一邊打,一邊從山坳四周壓迫過來,打的陶部望風而竄,不少人連弓箭也丟了,完全沒有老行伍的樣子。

另外就是惟功等人神射,連續射了幾輪,最少也獲得了和獵騎兵差不多的戰果,陶部雖然還剩下四五十人,不過已經都在抱頭鼠竄,完全沒有列陣而戰的樣子了。

此時不出,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