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路見(第2/2頁)

當然,投了保的,運費最少得加三五成上去,不過,能托運的人,肯定其貨物價值遠遠大過這一點保費,當然還是樂意之至,對順字行來說,利潤大有增加,無非是填幾張保單的事……以順字行之人脈和夥計們的武備,真正丟失貨物的事也不能說完全沒有,不過,也算是稀罕事了。

馬車先出,接著就是護衛的馬隊,都是彪悍之極的漢子,多半穿著便服,但衣服下頭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底下還穿著甲。

庶民不得藏有鐵甲,在大明這是死規矩,不知道多少大人物倒在這個規定上頭,赫赫有名的大太監劉謹就是其中一個,人說劉太監貪汙,成化爺根本不在乎,付諸一笑。天下是自己個的,家奴從中撈上幾個,算什麽大事?不過,等上報劉太監家裏抄出來鎧甲兵器時,皇帝臉色就變了,說了句:刁奴該死。

劉謹因此吃了一剮,京城之中,藏有甲胄,管你無心也是有心,管你是太監還是勛貴,都是死定了。

這主要是英宗年間曹吉祥父子為禍,率韃官騎兵攻擊宮門,火燒宮城大門,差一點就攻入大內,一旦進去,後果不堪設想。

打那之後,京城勛貴品官之家,不準養壯丁,藏有兵器甲胄更是犯大忌的事情了。

不過,眼前這些騎士顯然不大在意,只要不在京中,藏有鐵甲也沒有太大的妨礙。

在出城的時候,他們左顧右盼,不停的打量四周的情形,看到李青幾人時,加意掃了幾眼,沒看出異常之後,才又繼續前行。

郭宇幾乎是背對著這群人,待這近百人的隊伍和五六輛馬車走空之後,他才在背上用手拍了拍,一只信鴿鉆了出來,撲騰著翅膀飛向半空,很快便消失在天際。

“我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李青眼中難掩激動神采,他強壓著嗓門,低聲道:“這是陶成嚳,我想大人就在前方不遠處吧。”

“非你我所能知。”郭宇收了嬉笑神色,正色道:“沒有命令,絕不能去。”

“我知道了。”

李青看著不遠處漸漸平息的煙塵,幾乎是勉強自己鎮定了下來。他看向遠方,突然將酒碗一舉,先撒了一半在地上,再自己一飲而盡,低聲道:“願大人大仇得報!”

“願大人大仇得報!”郭宇眼角泛起淚光,這個粗直漢子,雖然跟隨惟功沒有李青那麽久,但已經是發自內心深處的將惟功視為一生可追隨的人,惟功的仇,他當然感同身受。當下有樣學樣,也是將酒碗灑了一半,再一飲而盡。

兩人放下碗,想著陶成嚳不久之後將死於惟功刀下,不覺滿心暢快,竟是一起大笑起來。

……

……

“來了。”

接了信鴿,王國峰親看了情報,神色不變,但手微有顫抖。

“嗯,不慌,”惟功看看眾人,笑道:“他走不脫了。”

“辛苦布局,隱忍數年,更是心心念念近十年,屬下是替大人高興。”

“是,大家準備吧。”

一聲令下,眾人無不聽從,小小山坳,大軍隱藏是辦不到的,但不到百人藏起行跡來,太輕松不過了。

……

陶成嚳策馬騎在馬車前頭。

他一臉的晦氣色,從收拾行李時就是這樣,一直到出城了,還是這樣的晦氣臉。

跟著他的弟兄們也沒有好臉色,大家跟著陶成嚳最少也近十年,現在落了個沒下場。留下來是不可能的,別人的家丁和親兵,就算將主死了,也會傳給下一任,不會給別人,而別的將領也絕不會要……太晦氣。

不論是背主還是主人死了,這樣的晦氣星二五仔都是要不得的,要了,自己也會大有幹礙。

所以,給人當親兵和家丁的,主人倒黴,他們也必定倒黴到底,這也是家丁親兵拼命護著主將的原因,哪怕是在戰場上丟命,護得將主逃走了,自己家小遺族好歹還有個照顧,要是將主死了,那麽他們只能當孤魂野鬼,一家老小窮苦不堪,因為當家丁的人,除了當兵打仗,任事不會,原主一死,無人肯收錄,真正是慘過戰死沙場。

這也是家丁忠勇,將領格外信任包容的原因所在。

大家齒唇相依,我死了,你亦倒黴,真正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現在這一串螞蚱和陶成嚳一起倒黴,就算有一些加到百戶千總,或是試百戶,總旗官,小旗官的有武官身份的,這會子也得老老實實的和陶成嚳一起走,這是真正的晦氣,大家情緒不高,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