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勸說

“告訴軍令司。”惟功對張用誠道:“可以繼續將力量向遼南傾斜了。”

“大人是說再調兵馬過去?”

“嗯,獨立千總部的名義不必用了,可以將第二營調到海州,第三營到蓋州。第四營到復州……金州暫且不需要了。”

“這般大動作要不要向上報備?”

“當然不必。”惟功道:“我是總兵,境內標營調動自然是我說了算。”

“嗯。”張用誠答應一聲,由衷道:“若是有什麽強敵侵犯海蓋四州便好了。”

“可惜女真人不要說到海蓋,以後縱是寬甸也不易去得了。”

惟功留著第一營並不是要留在遼陽,遼陽雖然不久前被圍過,惟功只準備將騎兵總隊和特科總隊留著對付蒙古人就足夠了,騎兵會是下一步充實的最主要的對象,大量的戰馬源源不斷地買了過來,以後的新兵只要是合格的肯定留在騎兵隊伍裏,而且募兵對騎兵人員是不停止的,只要是年齡和經歷適合,又會騎馬,隨時都可以加入鎮軍之內。

月餉二兩四,這個數字對很多人來說還是有十分的吸引力,惟功希望藉此吸引更多的人才加入其中。

第一營老兵多,戰鬥力保持的相當強,惟功打算將第一營調到寬甸,借口當然是防備女真。

其實防的是誰,遼陽鎮上下都有數,包括寬甸和廣寧一方,估計都是清楚得很。

這三千精銳過去,李成梁有所動作的時候,自然也就得小心。

現在遼陽鎮的態度就是遼南四衛立壓,寬甸一方則拉攏為主,壓制為輔,對開原鐵嶺沈陽諸衛,老實說,現在只能防禦為主,連買馬都是小心翼翼的,在價格上吃了不小的虧,如果不是寬甸並不在李成梁實際掌握之下,估計遼陽想買馬就不容易了。

遼東的情形,在外人看來並無不妥,其實身處其中的人早就明白,除非不能大打出手以外,廣寧和遼陽已經事實上分成兩個中心,分庭抗禮,彼此惡意滿滿。

李成梁是不容後輩冒起,同時對惟功這只強龍是必務要趕盡殺絕方可……這裏頭涉及到李家的布局:當遼東王,這是李成梁的底線,李如松能不能掌薊鎮,宣大,都是無所謂的事情,李成梁並無不軌之心,但雖不能裂土,卻想分藩,遼東便是李家的禁臠,絕不容他人再來染指。

李家有後,李如松其子如龍,如柏,如梅,皆不在常人之下,所以李成梁有這個底氣,有子如此,加上數千家丁,無數心腹,遼鎮大半勢力在他掌握之中,所以惟功與遼陽鎮前來,縱使有朝廷分權之意,亦是萬萬容不得。

而對惟功來說,遼鎮就是一顆毒瘤,現在看似能捍衛邊疆,但這種形制之下,二十年後,則毫無能力,又尾大不掉,歷史便是在那裏,根本無需多說,他要改變大明,與遼鎮的爭鬥則是勢不可免。

兩邊已經擺明車馬,好似象棋下定了落子,只等突發事件一起,可能就是一番你死我活的龍爭虎鬥。

“到底是打的錢糧和人才,”惟功看看略有憂色的張用誠,微笑道:“我們兩年後再看吧。”

……

……

“在下宋錢度,這位想必是徐兄?”

被稱為“徐兄”的青年實在太年輕了,說是十八,看起來才十五六,身量頗高,但實在太瘦,下巴尖,上顴骨略高,臉色亦不大好看,下唇上有細密的絨毛,與胡子還相差甚遠。

這副形象,說是鄉間的童子也差不多,說是什麽鄉隱大才,亦實在是太過份了一些。

在宋錢度抱拳的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家祖公是在拿自己耍樂玩笑了。

“不敢當,”徐光啟雖然貌不驚人,談吐卻很從容,最少,很明顯有讀書人的風範了,他拱手還禮,從容道:“學生正是徐光啟,請老兄後院裏談。”

徐家住在法華會,距離當時的華亭縣城十分遙遠,總得有小二十裏路,一路雖是坦途,但兩邊全是水塘農田,這個時候稻田裏全是水,穿過大道小道,到徐家的路十分難行,宋錢度還好是騎馬過來,若是坐轎,不免要狼狽了。

院落亦不大,四四方方十來間正房和廂房,看得出來多年未曾修葺過,好在打掃的十分幹凈,沒有一般農家院落的那種肮臟的感覺。

穿過一道粉墻月門,便是後院,倒是另成一番天地。

後院臨河,一條小河蜿蜒而過,河水清幽徹底,隱見遊魚,徐家這段,似乎是自己種了藕,荷花開的正艷,徐光啟在河邊建了一座水軒,一邊臨水,一邊在岸上,開著窗子,任風吹過,光是看這模樣,已經是雅士一位了。

當時的讀書士子,做出種種手段來吸引人評論,暴得大名的很多,江浙一帶的文人,於此道特別擅長,宋錢度見的也是多了,眼見徐光啟如此,心中暗笑,對這少年能被人所知,隱隱倒是有些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