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三人(第2/2頁)

江東之最近頗有將野心放在吃喝上的自暴自棄的做法,肚圍明顯見漲。

李植看一眼不遠處離去的黃道瞻,眼神中的嫉妒色彩連江東之都感受到了,但江東之沒有勸解的打算,他自己看向黃道瞻的眼神,亦是充滿怨毒。

只是還多了一些無奈。

“隨意吧。”

看著江東之問詢的眼光,李植是無可不可。

對他這種人來說,過安穩日子,循規蹈矩的升職是一種侮辱,他李植生下來就不是要做平凡人的,生下來便是要掌衡天下,成為人上之人,現在的這種境遇,對他來說就是一種不可承受的侮辱!

他的心中是呐喊和不甘,眼神也是陰郁之至,看著風光之極的黃道瞻,卻也是毫無辦法。因此,對江東之的好胃口,李植是換著無所謂的態度了。

“就去太白樓吧,名字雖俗,菜倒還不壞。”

江東之頗有幾分苦中作樂的豁達,挑的酒樓也確實不壞,距離皇城城門數百步遠,樓高五層,是當時京城之中少有的高建築了,門前的攔馬石上系滿了各式的馬匹和轎子,顯見得吃客都是身份不俗。

與一些熟識的朋友打過招呼之後,兩個青年禦史進了雅間,江東之點菜,李植仍然是無可不可,等酒菜上來之後,江東之大吃大喝,李植不過稍微動動筷子罷了。

“汝培!”江東之見了他的樣子,大為不滿,沉聲道:“你我雖不及黃某人今日風光,但其所為,亦有大風險在,何必為此人的境遇而斤斤計較呢!”

“哪有風險?”

李植冷笑道:“張惟功把路鋪好了,皇上和元輔支持,國朝整頓京營,從來未有如此大決心者,這樣的差事他還有什麽難辦的,又有什麽風險可言?只要此人進營,如實點名造冊,沙汰老弱,將第一步功夫先做好,底下的事情就是張惟功的了,他就能坐享大名。他現在尚未立功,已經是四品京堂,將來等此人執掌都察院時,我二人可能還是今日官職,思想起來,老兄難道不慚愧麽?”

江東之叫他說的瞠目結舌,無以為答,一時間,氣氛就更加沉悶起來。

“罷了,喝酒,喝酒!”

李植滿腔怨恨,感覺胸膛都要燃燒起來了,他恨極了張惟功,恨極了黃道瞻,也恨極了張居正,甚至也恨上了自己的恩主座師張四維,他覺得是張四維太過無能,導致現在節節敗退的局面,自己幾個委身投靠,結果眼睜睜看著別人加官進爵,這種氣憤,簡直是要把他給點燃了。

兩人一時俱是喝著悶酒,過不多時,雅間房門外傳來腳步聲,江東之頗為不耐煩的道:“不是說了酒菜俱齊備了,沒有吩咐莫來擾我們?”

“呵呵,長信你火氣不小啊。”

外間的人笑聲朗朗,江東之和李植兩人眼中都是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兩人從椅子上都是一下子站起身來,起身之時,門就已經被推開了,再看時,果然是一身便裝,純陽巾,青色道袍,渾身上下衣著用料普通,但裁剪的沒有絲毫瑕疵的張四維,正站在門前,笑意十足的看向這兩個門生。

“老師來了,學生真是該死,言語冒犯了。”

“請老師先進來再說話。”

江東之請罪,李植卻是十分的機警,立刻迎上前去,請張四維請了進來。

在張四維身邊則是羊可立,他也是李植二人的同僚,亦是禦史,同時也是張四維的門下客之一,遇到什麽事情,眼前這三人是中堅份子和急先鋒。

“汝培,長信,你們倆喝酒居然不請我,這個事情結的梁子可太大了。”

羊可立倒是詼諧,一落座,便是開起玩笑來。

平常時候,都是李植時刻不離開張四維左右,羊可立和江東之有時候就是聽命行事,今日看著羊可立陪伴張四維前來,還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李植心中就是一陣不爽,但他強壓著心中的不快,笑嘻嘻地答道:“這還不就是一件小事,年長兄說了算!”

“罷,罷罷。”羊可立笑道:“可不敢招惹你汝培,你是將來的名臣模樣,家裏沒仆人,就一個老家人伺候,每日吃白飯,要麽白米飯,要麽白面條就白蘿蔔條,吃你酒席,心裏不落忍,吃你的白飯,肚皮該叫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