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成見

但現在這階段沉迷於孔孟之道,並且不管世間任何其余學說和技能的人太多了,大明太多的聰明人把頭腦和智慧用在那些所謂的大道之中,既然如此,惟功和他的這些部下就沒必要湊合進去了,學完論語之後,就是從孟德新書等宏觀的軍事學說開始,同時學習算學和商業經營之道,等超過一定時間後,再看武備志和紀效新書,練兵實錄,這樣的一路學下來,雖然想考進士是不可能,甚至連秀才也不必去想,但就真實的辦事能力,不論是商業還是軍務,或是日常的小事,順字行的夥計們都展現出了與當時人截然不同的功效性,用刻薄的語言來譏諷一個已經落敗的解元,實在是太簡單的事情了。

“解元公還有什麽說的?”

看到臉漲成豬肝色的顧憲成,考慮到對方在自己腦中已有的印象,似乎其是現在的江南諸生,未來的江南籍貫官員中的代表人物,也是東林黨的首領人物,這樣的人似乎是可以爭取一下的,所以惟功很誠懇地道:“元輔禁毀學院,禁止私人講學,我也以為這樣的做法並不妥,如果等我有足夠的影響力時,我會請元輔開禁的。”

張居正雖然是徐階的學生,也是徐階一手栽培起來的心腹門生,但他並不是王學傳人,秉政之後,因為清丈度田和免除士紳優免,禁投充,經催諸事,幾乎把全天下的士紳階層都得罪了,為了禁止這些有影響力的地方人士聚集在一起非議朝政,結黨反對自己,再加上張居正確實是對王學等學說並不感冒,所以在萬歷初年他就開始禁毀天下書院,禁止遊學和講學,這個活動在萬歷二年時到達一個高峰,天下有名的書院幾乎都被摧毀了,哪怕是盛名之下,傳承了好幾百年的嶽麓書院也是被嚴重削減了規模,不復當年的盛況了。

王學著名的學人何心隱,也是被關在監獄中迫害至此,這是張居正毀書院禁講學活動的一個高潮。

何心隱是一個難得的人才,而且在對抗倭寇海匪的戰爭中立過汗馬功勞,只是他持王學也就是心學的宗旨不放,學識越高,品德越好,本事越大,對朝廷道統的破壞性也就越大,張居正饒不過他,也是必然之事了。

對這個行動,惟功是覺得有點夜行人怕鬼吹口哨的感覺,從來沒有哪一種學說是可以這樣被禁絕的,秦國統一之初,那是何能的行政效率,比大明的官員不下鄉的治理效率要高一百倍,秦法比明朝的軍法還要嚴酷,動輒就是族誅,這樣的嚴刑峻法之下,秦始皇收天下之書,只留下律法和農書等技術書籍,儒墨學說的書籍全部禁毀,當時的書籍還都是削竹而成,十分珍貴和難得,所以存世量肯定十分稀少,就是這樣的情形之下,秦朝也沒有辦法完全禁毀天下人汲汲於求學的精神,等戰亂過去,漢初時,大量的經書已經被重新刻寫出來,還有少數散失的,後人不停的考據和補證,先秦學說的體系,不停地被完善著……僅由此來見,這種對學說的禁止傳播和禁毀的做法,根本就是掩耳盜鈴。

張居正是一個功用主義者,只要惟功能舉證告訴他,禁毀政策根本無用,這個政策就一定會被取消的。

“哼。”

顧憲成原本想攻擊惟功還是一個孺子,空口無憑,不過想想對方在朝野的巨大影響力,他也就有點垂頭喪氣了。

在軍營內大行軍法,在城外射殺多人,朝廷毫無處分,十來歲的勛貴,身份如此貴重,背後隱藏的實力之強,哪怕是中了解元心懷國事的顧憲成,心裏也隱隱有些嫉妒的感覺。

“未知張大人攔住學生,到底有什麽指教?”

“我知道你們這些人正在醞釀著要彈劾元輔。”

京城消息靈通,錦衣衛和東廠肯定是專業的,不過惟功也是後來者居上,他在各處經營的情報網絡絕對比東廠打事件的番子和錦衣衛的校尉要得力的多,那些番子出來,曳撒穿著,白皮靴亮的刺眼,再加上武器在手,狼一群狗一群的出來,打探什麽消息能打探的到?也就是憑著固定的消息源來上報消息,還有抄抄各大市場的物價單子報上去,毫無用處。

錦衣衛還勉強算專業,惟功知道南北鎮撫都在各處有自己的暗探,而且二百多年的傳承,打探消息的方式也不是那麽粗暴……但也就僅僅是如此了。

惟功的軍情部門,招聘了大量的外圍情報人員,然後就是核心主持人員,再就是情報匯總人員,分析人員,分門別類,最後才是上報,每天的情報經過這樣的層層疊疊的辦法之後,匯集到惟功這裏來的,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顧憲成和趙南星等人最近正在活動,還有一些激進的文官預備動作,這些惟功都已經知道了,甚至他還隱約知道李植和江東之,還有其身後的張四維……不過這種層面的爭鬥,他暫時不打算卷進去。